正邪两派的对决还在耳边嚣嚷,邪派的质问和正派的叱喝不绝于耳。刀剑相触的杂乱声音像掺杂着恶心水草的浑浊河水,不要命地往人眼鼻口中倒灌。他们自有他们要争论的辩题,也自有他们要争夺的势力,可他们再要去争什么,也和峡谷角落里这对被死亡分隔的师徒没有关系了。
轻欢想要去拂掉南泱脸上的泪水,她想告诉她,师父,你不要哭,我不后悔。
我从不后悔,也从不怪你。
我明白,你身为正派尊主,在十几年前剿杀邪派满门,不是你的错。我侥幸从那场劫难中苟活下来,流落北疆被你收养,阴差阳错下认敌为师,亦不是你的错。我一直都知道,你也在这场宿命中无奈地沉浮,你也有你的身不由己。我都明白,所以,我从未恨过你,哪怕一瞬。
我不
滴答。滴答。
滴在她用力攥着南泱的手指上,像一片新雪中飘落的红艳花瓣。
剑入心脉,无药可救。
她死得很快,基本是在南泱抱住她无力跌落的身子的同时,她的灵魂就抽离了开来,茫然地浮在半空,无措地望向南泱怀中那副已经没有生命迹象的躯体。
原来自己是这样死去的。
将接受的报应。
可是她怎么能真的杀死她呢?
那是她这一生最爱的女人啊。
如果你我之间一定要死去一个,我怎么会选择让你死?
师父,我怎么会选择让你死?
原来……
她是z.sha。
南泱似乎都忘记了眨眼,呆呆地抱着已经死去的小徒弟。半晌,她哆嗦着抬起手,摸到了轻欢的侧脸,带着想要去触碰却又不敢的小心翼翼。她的指尖慢慢划过轻欢细腻的脸廓,划过她的下颌,划过她的喉咙,最后停顿在她脖颈侧面,轻轻地压下去。
那里死一样的平静,完全失去了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汩汩跳动的活力。
南泱意识到怀中之人的死亡时,眼睛里是弥天盖地的失措。她就那么僵硬地跪在那里,满是血污的手指紧紧箍着尸体的肩膀,一动也不敢动。
就算我的身体告诉我我不能爱你了,可是师父,我的灵魂,我的本能,永远对你有着至高无上的忠诚。
于是在最后电光火石的刹那,她硬生生扭转了手中剑的走势,将剑撤了下去。她没有停下,而是就势握住了南泱握着落霜的手,将自己的胸口送到落霜的剑尖,稳稳地迎了上去。
嗤——
剑锋割开衣料血肉的细微声音在耳边轰鸣。
被刺开的心脏溅出的血甩了南泱一脸。南泱抬起眼时,眼皮上沉重的血污阻挡了她看向自己爱人的视线,一颗又一颗饱满的血珠顺着她的睫毛向下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