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谢眠看的,真的是自己吗?
——“喻影帝,我有没有说过,你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
谢眠的话掠过脑海。
漆夜垂下眼眸,沉默片刻,道:“你说过,表演结束会告诉我你曾经是不是人类。”
谢眠将琴箱的盖子轻轻盖上,转过身来,懒懒道:“是或者不是,很重要吗?”
“谢眠。”漆夜开口。
谢眠继续手中的动作,没有转身,“喻影帝不好好回答记者们的提问,追着我来做什么。”
漆夜发现,自从谎言被揭开,他要求对方不要再这么亲近地称呼他之后,谢眠就真的没有再叫过他一声“哥”——
比任何人都要干脆,也比任何人都要无情。
刚才,在观众看不到的黑暗里,被他按入怀里的谢眠只是抬手按在他胸膛上将他推开——冰凉得像死人的温度从他胸膛传来,怪物的声音也凉凉的,没有温度。
点了一根烟在手上,缭绕的烟雾缠住指尖。凌俞深深吸了一口,苦涩的烟味和刺激的气流将胸腔充斥。
他打开了手机,翻开通讯录,指尖停留在一个名字上。
……
“……请问喻老师当时是怎么想的?你说这曲子是谢眠送你的礼物,你们现在是很要好的朋友吗?能方便说说是怎么成为好朋友的吗?”
好朋友?
他歪头看着漆夜越来越黑沉的瞳色,忽然轻笑出了声,“好吧,我告诉你答案。”
他迈步走到漆夜面前,打了个响指,道:“Bingo,恭喜你你猜对了,不愧是当初乐园里排名第一的轮回者,出乎我意料地聪明。”
他甚至还鼓了鼓掌以示赞赏,又道:
“喻影帝,抱够了的话就该走了。”
他说完就站起身,走得干脆利落,仿佛作曲的人不是他,刚才弹琴的人不是他,被拥抱的人也不是他。
人设可以作假,经历能够伪造,音乐里的深情也可以虚构模拟出来吗?
漆夜想起乐曲结束时候谢眠看向他时,那仰望的专注的目光,似乎甘愿把自己的全世界都当做礼物捧来给他——这世上恐怕没有哪个男人,看到这样的目光能够不为之心折。
他也不能。
一个轮回者和怪物是好朋友,简直是地狱笑话。
漆夜视线看着消失在远处的谢眠背影,面对记者的不耐更浓厚了点,他淡淡道:“我还有事,这个问题暂时回答不了。”
他抬手阻止了记者的继续提问,快步追着那个背影过去。
走到道具室,他看到谢眠正站在长桌旁,正在把绞弦琴整理好收入琴箱,动作轻柔,小心细致。
对方在对待乐器的时候流露的温柔,似乎远比对人的时候要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