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七大姑八大姨中突围出来的男生跟陈林虎对上眼,两人双双愣住。
“壮壮,我问过你舅老爷了,你这床位风水是这屋里最好的了,”男生他妈边看手机边嚷嚷,“就这个吧,我寻思天时地利都到位了,你跟你室友努努力人和一下,
张训比了个数字:“二十六。上学早还跳级,肯定比你早毕业早接受社会毒打。”
陈林虎无视他的炫耀,没吭声。
“所以我用我大你八年的结梁子经验真心实意地告诉你,”张训拍拍他后背,“今天结的梁子明天可能就压你头上了,没事儿别给自己添堵,傻逼很多,你揍不过来。”
陈林虎紧绷的后背被张训拍得有点儿麻,没想到张训竟然能比自己大八岁,这人长得跟刚步入社会的待宰羔羊似的——虽然是披着羊皮的黄鼠狼——鼻梁上架个眼镜,就跟第二天要参加四六级考差不多。
“八年也没多长,”陈林虎说,“眨眼就过了。”
气一点儿,也不至于刚开学就给自己找个对头。”
“打不过的才叫对头,”陈林虎不咸不淡道,“他什么也不是。”
张训心想,你小子高中肯定没少挨打,给你狂的,这狗脾气还得惹不少麻烦。
他对自己要不要多管闲事地说上两句有些迟疑,租客和房东家的孙子,这十万八千里的关系好像没到可以随意交谈的地步。
但他们俩的关系好像又没那么苍白,张训老觉得自己当老师的后遗症隐隐复发,看到愣头愣脑的小孩儿就想多两句嘴。
张训一顿,笑了:“是,眨眼就过了。”
谁十八岁往后的日子不是眨眼就没了的呢。
这对话好像又让两人站在了同一个起跑线,陈林虎古怪的自尊心得到了一点儿安慰,但他还是对张训那个“今天的梁子明天见”的理论记了很久。
不是因为这个理论的正确性,而是因为这个理论几乎没花几分钟就得到了印证。
陈林虎跟张训推开八公寓307的大门,看到屋里站了满满当当的人。
“我八岁的时候也是说着这种话,跟班上的人打了个遍,”张训半开玩笑道,“开学第一天你不会跟你宿舍的小朋友们重拳出击吧?”
“你能别,”陈林虎不走了,回头皱着眉找合适的形容词,“跟逗小孩儿似的说话吗?我十八,不是八岁。”
“我没逗小孩儿,有你这么大个儿的小孩儿吗。”张训笑了笑,“知道我几岁吗?”
陈林虎把张训上下打量了一遍。张训长了一张看不太出实际年龄的脸,穿着身简单的短袖和运动裤,混在大学里相当自然,跟大三大四的老油条差不多。
“二十四?”陈林虎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