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欢白净的手指扒拉着铜钱,越扒拉,心越拔凉。
还剩二百文,再不搞钱,也许就明晚,连这个破房子都住不起了。
“……”
孟欢有了种火烧睫毛的紧迫感。
像是开学在即,作业没有写完。
孟欢意识清醒时,看见蔺泊舟坐在床边,他里面穿着一件雪白的内袍,身姿清正干净,坐着,端着碗正在喝药。
孟欢怔了下:“他们把药端来了?”
“小厮送来的。”
孟欢毕竟给了柴钱,老板算是负责。
孟欢点了点头,坐下:“药熬好了?”
孟欢觉得,宣和帝对他不好。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奉儒守官,以身殉节。以道守官,君君臣臣。任何忠贞的臣子都做好了真心被帝心揣测,被曲解,被误会,被焚烧的可能,蔺泊舟,当年的恩师都是大儒,二十多载读书,未尝不是如此?
不过……这世上有人,并不在意他的忠臣名节,只是不想让他受委屈。
蔺泊舟怔了一会儿,眼睛好像又疼了起来,像是烈火焚烧一样,他手指轻按着太阳穴。
孟欢,此时跟着他露宿风雪,半饱半饥,朝不保夕。
帝述职,至于接下来的境遇,他摄政六年,既然帝心觉醒,那他急流勇退也未尝不可。
帘子里安静了一会儿。
孟欢声音困倦:“他对你不好。”
蔺泊舟:“什么?”
孟欢其实很少过问他的事情,也不太爱问朝政,看得出,他真对争权夺利毫无兴趣。
毕业
“好了。”
“不能让他们把药渣倒了,晚上还能熬一次。”孟欢精打细算。
蔺泊舟低头喝药,孟欢再也睡不着,就把兜里剩下的钱都拿出来,放在床上,仔细的数了数。
今天捡药花了三百文,一副药熬一天,还有三天的量。他和蔺泊舟住在这儿,一晚八十文,早中晚饭,省吃俭用也要三百文。
“一,二,三,四……”
虽然不叫苦,可他就不苦吗?
想到这里,蔺泊舟眉眼冷静,凛然无犯,却微微垂下眼睫。他脑子里闪过镇关侯,崔朗,还有高坐明台的宣和帝。
他自以为,轻轻一阖牙关。
咬得竟如此之深,隐约含着血腥味儿-
白天,难民们要么赶路,要么出去做工,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
可帘子里的声音没再回他。
孟欢说完这句话睡意便袭来,脑子里迷迷糊糊的,往他怀里蹭了蹭,就这么昏睡了过去。
热气氤氲,蔺泊舟搂着孟欢,能察觉到他呼在自己颈间门的热息。
软乎乎的,像只小猫一样。
肉食动物残忍,而食草动物温和,孟欢心思不多,大部分时候说话是性情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