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如意胡同那个街口为界,吉祥街分两段。南边儿溜儿有早市和夜市,以及不少大小饭馆儿——管吃喝;北边儿则是洗浴中心,大酒店,ktv和小剧场这类去处——管玩乐。吉祥街其实既不宽,也不新,住宅有不少还是七八十年代老楼——类似街道在老城区中心有很多。但若论人气,左近这片儿,吉祥街是头份。
人走进热闹里,天气仿佛都跟着暖和几分。他从夜市这头走到那头,又从那头走回来,手里多几大兜子蔬果。
在老字号同香居吃完大份砂锅油饼,岳方祇慢悠悠地拎着东西晃荡回去。
快要走到街口时候,听见卖小炒那家店在骂人。旁边有几个看热闹闲汉,每个人都是脸津津有味。
岳方祇仔细看,又是那个流浪汉。小炒店家服务员正拿个扫帚往他身上抽。听来听去,原来是翻人家门口垃圾桶,把垃圾桶翻倒。客人出来踩到垃圾摔,回头找店家理论。店家便拿那个人出气。
方祇笑下,那股让人发慌劲儿又不见。他看上去和和气气——做买卖哪有不和气呢。街坊们对他评价是本分老实,话少勤快。
后头队渐渐长,人们还在聊天:“那疯子瞅着真是怪吓人,怎也没人管管……”
“这阵子老能看见,不是要赖这儿不走吧……”
“前阵子江沿儿那头不是就有个,砍死两个人呢。”
“疯跟疯也不样。那是武疯子,瞅这个是文疯子……”
流浪汉蜷缩成小小团,抱着脑袋,闷不作声地挨打。
岳方祇看不过,走过去拦下:“算吧,他个傻子。”
服务员是个愣头青,打人打疯眼,冲岳方祇道:“滚,关你屁事!”说着就想绕过岳方祇。这可不容易,岳方祇又高又结实,往那儿站,跟铁塔似。
见服务员不识相,他脸色沉,伸手捉住挥过来扫帚。
这时候店老板不知道打哪儿冒出头来:
“不好说。疯都疯,谁知道能干出点儿啥来啊……”
最后天彻底黑,买干粮人也都走。笼屉里还剩俩馒头。岳方祇拿个饭盒把馒头装好,打算明天当早饭,然后收拾收拾关店。
他看七点。十月,这个北方城市已经有冬天前兆——只要天黑,风就变得又冷又硬。
岳方祇和往常样,打算去买点儿菜。走到胡同儿口时候,他下意识扭头看眼。那个疯疯癫癫流浪汉没回来,不知道跑哪儿去。
出如意胡同儿,外头是扑面而来繁华和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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