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后才关起门来专心写作。记得在兰州曾长时间住在个极简陋小招待所里,简陋到上厕所要走很远路。当地位年长文人范克峻先生读过不少学术著作,又看到行李简薄,便送来支圆珠笔和两叠稿纸。这种圆珠笔笔杆较粗,比为爸爸写“交代”那种更好用。只不过那稿纸太薄,写就穿,落笔要小心翼翼。
把白天感觉写成篇篇散文,寄给在《收获》杂志做编辑老同学李小林。邮局找不到,就塞到路边个灰绿色老邮筒里。这时才觉得范克峻先生给送薄稿纸算是送对。稿纸薄,几篇文章叠在起也能塞得进那邮筒。
写就及时寄走,是怕在路上丢失。有地方连路边邮筒也找不到,那就只能将写好文章随身带。随身带,又要求稿纸越薄越好。由此养成习惯,只用薄稿纸。即使后来可以用较好稿纸,也选择薄稿纸。这来,那种容易划破薄稿纸圆珠笔,就需要更换。
当然,写起来最舒服还是吸墨水钢笔。但这对这个不断赶路旅行者来说,就很不方便,因为必须带墨水瓶。墨水瓶都是玻璃做,夹在行李里既容易洒,又容易碎。据说过去安徒生旅行时是把墨水瓶拴根绳子挂在脖子上,那就不会洒,也不会碎。但不会模仿他,因为那样不仅难看,而且有显摆自己“很有墨水”嫌疑。安徒生旅行时还肩扛大圈粗麻绳,那是准备在旅馆万失火时可以滑窗而逃。可见,他走得比还麻烦,但走得比他远得多,时间也长得多。
后来还是学安徒生半,随身带墨水瓶,但不挂在脖子上。选那种玻璃特别厚瓶子,瓶口拧紧处再垫个橡胶圈。但这样还是不保险,因为几经颠簸后,瓶盖易裂。所以再加个笨办法,在瓶盖外再包层塑料纸,用细麻绳绕三圈扎紧。行李本来就很小,把墨水瓶安顿在衣服中间。
从甘肃路边邮筒寄出叠叠薄稿纸,如果有可能发表,似乎应该起个总题目。因此,在寄出第三叠时,在信封背后加句:“就叫《文化苦旅》吧”。后来,路还在直走,风餐露宿,满身烟尘,却永远带着那支钢笔,那瓶墨水。想应该对笔表示点什,因此为接下来文集起名时加个“笔”字,叫《山居笔记》。
六
笔之大难,莫过于在北非、中东、南亚、中亚极端恐怖地区。
写那多中华文明遗迹,为对比,必须去寻找同样古老或更古老其他文明。但那路,实在太险峻、太艰难、太无序、太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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