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和妻子来说,们家,是个漫无边际大海,又是个抗击风浪小岛。“家”哲学意义,是对它寻常意义突破。因此,这次居然走得那远。是,越远,越要来。
七
这个岛上,多年来已经住着个中国人,他叫陈明灿。作为唯中国人住在这个孤岛上,
力气说话,软软地躺着。小岛不会有医生,即使有,也叫不到。彻底无助两条生命,躲在个屋顶下,屋顶随时可以掀掉,屋顶外面切,完全不可想象。这,就是古往今来夫妻。这,就是真实无虚家。
和妻子对家感受,历来与故乡、老树、熟路关系不大。每次历险考察,万里大漠间夜夜既不同又相同家。漂移中家最能展示家本质,危难中漂移最能让这种本质刻骨铭心。
总是极其僻远,总是非常陌生,总是天气恶劣,总是无法开门,总是寸步难行,总是疲惫万分,总是无医无药,总是求告无门。于是,拥有个最纯净家,纯净得无限衰弱,又无限强大。
六
大自然咆哮声完全压过轻轻敲门声,然而,不知在哪个间隙,还是听到。而且,还听出呼叫们声音,是汉语。
赶快开门。惊,原来是那位走遍太平洋南部和西部几乎所有大岛海洋历险家。他叫杨纲,很多年前是北京名年轻外交官,负责过南太平洋国家交往。多次往返,就沉浸在那里,又慢慢扩展到西太平洋。因喜爱而探寻,因探寻而迷恋,他也就辞去公职,成名纵横于大洋洲流动岛民。
不管走得多远,心里却明白,个中国人在病倒时候最需要什。他站在门前,端着个小小平底铁锅,已经熬锅薄薄大米粥,还撒些切碎青菜在大米粥里。
深深谢过,关上门,把小铁锅端到妻子床前。妻子才啜两口,便抬头看眼,眼睛已经亮。过会儿,同行林琳小姐又送来几颗自己随身带“藿香正气丸”。妻子吃就睡,第二天醒来,居然容光焕发。
青菜大米粥,加上藿香正气丸,入口便回神,这就是中国人。
这就牵涉到另种“家”,比在风雨小屋里相依为命“家”要大得多。但这个“家”更是流荡,可以流荡到地球上任何地方。中国有个成语叫“四海为家”,听起来气象万千,可惜这“四海”两字,往往只是虚词。这些年才慢慢发现,把这两个字走实中国人,并不太少。他们心中那个“家”,与国内很多人老挂在口边所谓“常回家看看”那个“家”,全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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