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加理理工学院回来,
如果能在专业领域做出成就,他死后还可以安葬在学校的公墓中,会被授予最高荣誉。
裴流明并不在乎什么最高荣誉,他心动的反而是学校会安排后事。
他的生命是有期限的,不会活太久,如果学校能帮他收尸,那就不用麻烦陆盐了。
他的存在对陆盐来说是一种拖累,或许这就是他母亲告诉他要独立的原因。
陆盐看着裴流明走过那排梧桐,最后消失在拐角中。
在他简单的思维模式中是没有这种客套的送人行为,今天打哪来的?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走到校门口,裴流明停下脚步,那双眼眸仿佛平静无波的水面,透彻纯净,又薄情寡淡。
“你以后不要再来了。”裴流明说,“我也不会再联系你。”
少年的皮肤是病态的苍白,两瓣唇也毫无血色,身形单薄消瘦到可怜。
张各类表格后,拿着学校给的光卡,领了住宿用品。
宿舍是两人制的,裴流明的舍友还在上课,陆盐一边给他整理内务,一边教他集体生活的常识。
连去食堂怎么打饭这种基本事项,陆盐都得叮嘱他。
“不懂的事就问同学,或者是上网查,有解决不了的大麻烦就联系我。”陆盐淡淡说,“就这样吧,我走了。”
陆盐走出宿舍楼,裴流明还跟在他身后,陆盐回头看他,“你还有事?”
他没有叫住少年,少年也不曾回头-
陆盐的激素果然受到了赫淮的影响,发情期有提前的迹象。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到发情期,还是最近的烦心事太多,陆盐这几天总是感觉到疲倦。
以前为了挣钱连轴转的时候,陆盐都没有这种感觉,仿佛精神被抽走了一大半,只剩下一具疲惫不堪的身体。
七年以来的倦意,集中在这几天统统找上门。
陆盐看着裴流明,眉头微蹙,对方没再说什么,转身走进了学校。
加理理工大学校内种植着许多高大的梧桐,太阳光从扶疏的树叶间隙洒落,在裴流明身上画下斑驳的伤痕。
深深浅浅的光线里,少年的背影看起来既孤寂又冷情。
裴曦跟他说要像哥哥那样独立,裴流明隐约是知道她话里的意思。
接待他的一位物理教授说过,依照他的条件可以顺利加入加理理工学院的实验室。
裴流明说,“想跟你到外面门口。”
陆盐纠正他,“这不叫‘想跟你到外面门口’,这叫送你到学校门口。”
裴流明:“送你到学校门口。”
陆盐诧异地看了裴流明一眼。
裴流明跟人沟通多少有些障碍,因为他以前很少跟人交流,也很少有人跟他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