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三刻,小皇子被奶娘抱去睡觉,殿内只剩萧聿和太妃二人。
萧聿坐在紫檀嵌桦木扶手椅上,蹙着眉头,转转手上白玉扳指。
孙太妃猜得出帝王心思。
三年前,陛下既能冒着与太后撕破脸风险,将皇长子放到寿安宫来养,便是不想让萧韫卷入宫廷纷争。
失去生母且没有母家扶持皇子对着后宫意味着什,没有人比萧聿清楚。
大小,个低头,个仰头。
就这对着望。
萧韫眼眶憋通红,呼吸也变得急促,也不知过多久,他才极小声地,唤句,“母后。”
两个字,犹如当头棒。
令萧聿整个人僵住。
话音甫落,萧韫立马抬头。
蹙起眉头表情,和他父皇模样。
秦婈知道萧聿这是想逼他开口,可小皇子眼神太委屈,叫她实在不忍心看。
萧聿道:“盛康海,等什呢。”
盛公公连忙行至秦美人身边,小声提醒道:“美人,走吧。”
寿安宫。
四周寂静,角落火盆偶尔会发出噼啪响声。
太妃拿着手里画像,对萧韫道:“韫儿,你再说次给你父皇听。”
萧韫如往常般,低下头。
太妃继续哄道:“你就再说次,就像方才那样。”
萧聿生母虞氏虽只是五品太仆司丞之女,但容貌却是京城绝,入宫便是盛宠,可以色侍君终不长久,新入宫美人总是茬接着茬,令人眼花缭乱。
朱颜辞镜花辞树,帝王宠爱也样,皆是人间留不住。
萧聿看着萧韫这双眼睛,不由深吸口气,他语气放缓,字句道:“萧韫,朕与你说最后次,秦美人只是像你母后,但不可能是你母后。”
你娘只有个,不在便是不在。
谁也不能替代她。
可小皇子并听不进去皇帝话。
他目光仍停留在空荡荡殿门口。
秦婈颔首垂眸,轻声道:“臣妾告退。”
除此之外,她个字都不能多说,说便是别有用心,以萧聿和太妃为人,是绝不会将个别有用心妃嫔留在皇子身侧。
萧韫看着秦婈渐行渐远背影,急把攥住皇帝袍角。
萧聿身量本来就高,玄色龙纹长袍更是让他整个人都散发着股威压。
可他对面这个小人儿,身量还不及三尺。
小皇子垂头紧紧拳头,没吭声。
萧聿静静看着他。
眼中若说没有失望,那定然是假。
这是他嫡长子,皇子口不能言意味着什,他心知肚明。
默半晌,萧聿沉声开口:“来人,送秦美人回谨兰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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