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倥偬而过,已是半月之后——
可唱戏本事,靠练、二靠悟,许多人学辈子,也都上不台。
她知道苏菱差在何处,却迟迟不敢开口。
最终,还是苏菱挑破这张纸,她笑道:“四姑娘还是直说吧。”
四月踌躇半晌,俯在苏菱耳边,低声道:“秦姑娘若想成为别人,需得先忘自己是谁。戏文欢喜,你便欢喜,戏文悲苦,你便悲苦。”
若想成为别人,需得先忘自己是谁。
比如苏菱明明写手好字,却偏偏要换成另种字体;再比如,她明明举止端庄有礼、明艳大方,却偏要学歌姬独有那股子媚,和举手投足间娇弱。
但聪明人之间,也许有种难以言喻心照不宣。
四月不问,苏菱也不提。
她想学什,她便教什。
苏菱整日闷在屋里练字,手腕似乎都要磨破,有时写到凌晨,便倒在桌案上睡下。
马,被人卖过四次才遇见师父,习得这吃饭本事,故而便是不用这些,想想曾经日子也能落泪,可秦姑娘是贵女,想必没吃过什苦,不如试试这个?蘸点,抹在眼底即可。”
苏菱伸手,蘸下,刚抹到眼底下,这眼泪就跟决堤般。
四月拿过旁铜镜,“秦姑娘看看?”
这眼,苏菱瞳孔仿佛都在震动。
就这双眼,眼尾染红晕,睫毛挂泪珠。
苏菱与四月对视,默半晌,才道:“多谢。”
日头每天都会从东窗跃至西窗。
四月眼看秦婈那双明艳大方眼睛里,多层波光,多层潋滟。
骄纵任性、端庄贤淑、泫然欲泣、媚色撩人,皆是她。
苏菱放下手中戏文,嘴角逸出丝笑:既已成秦家女,以后她便是秦婈。
四月也不知,她为何会这般拼命。
她出身瘦马,见过男人女人无数,可她从没见过秦大姑娘这样女子。
苏菱要求四月严格些,四月便摆出她师父教她时态度。
她拿好多戏文让苏菱念,她本以为,官家小姐是瞧不上这些,新鲜两日便够。
却不想苏菱极其执着,不论见到多令人难以启齿戏词,都没说过个“不”字。
可真是见犹怜,好生委屈。
四月又笑,“秦姑娘这八百两,值吗?”
苏菱点头。
值。
起初四月也猜不透到苏菱底要做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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