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注视着镜子,镜子里自己穿着略显稚嫩白色蕾丝睡衣,手里握着管牙膏,凌乱头发堪堪落在双肩上,敞开领口锁骨突出,淡黑色眼圈像两团乌云,盘聚在苍白脸上。
身旁阿姨已经把洗面
除师门倾落那次,他加急传音四次“衡南回来”,衡南没听。她冲出去,没回来。这婚,因此没能落成。
黑色轿车慢慢地逆着进入校园人流向前开动,道道杉影流光,从前挡风玻璃上掠过。
他还是选择完成这个困扰他千年仪式。
年少时他还有些困扰,譬如师父为什要把他们两个凑成对?
而经过千年光阴,他已经不想再思考这个问题。
“那好啊。”她答得很厌世,再度闭上眼睛。
盛君殊喉结轻轻动下,瞧着她:“……近期会通知你母亲办手续。”
衡南翻过身,背对他蜷缩着偎在座椅上,点下头,齐肩短发下,露出点苍白脖颈。
盛君殊把靠近衡南空调冷风关闭,闭上双眼,短暂而沉寂地松口气,
没错,衡南是直很好说话。
“好。”干脆利落。
车里死寂。
盛君殊闭嘴,衡南闭上眼,张森无声地咬住自己拳头。
片刻后,盛君殊面无表情地摇醒衡南:“说是结婚。”
女孩盯着他看:“还用上班吗?”
——因为即使不是衡南,他也想不到别人,索性知根知底,日子也就跟从前在垚山样,凑合着过去。
*
“牙膏,太太,您手上那个是牙膏。”郁百合兴冲冲地踮起脚尖,从头顶柜子里去除整盒崭新化妆品,麻利地撕去外包装,“这个才是洗面奶,给您拆开。”
未关紧金属龙头里水,滴答滴答地落在石纹洗手池里,发出清脆声音。
别墅浴室很大,多是线条冷硬大理石装饰,洗手池下方几只瓦数很足橙黄化妆灯打,折射出奢靡朦胧昏黄,宛如虚幻梦境。
无论他说什,她对他从来都只有从容淡静“好”“好”“知道师兄”。
那次,师父把他叫过去,谈起同师妹婚事,他看见她提着灯站在暗处,灯笼映着她鲜艳裙角。
那时候,尚唇红齿白衡南低着头,目光只是淡淡地、略有哀愁地扫在他鞋面上。
待他跪直说“弟子没有意见”之后,她才轻轻走来跪在他身边,衫裙摆动,笑如春风过玉山:“弟子也觉得很好。”
她直是很好说话。
“……不用。”
“上学?”
“不用。”
“跟你住在起?”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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