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
春天和鄯鄯跟着吐谷浑嫂子们去水边摘芦花。
秋天芦花又蓬又软,白乎乎在风中摇荡,吐谷浑嫂子们把芦花晒干后,压实缝入衣内,做自家里常穿外袄,能省下身棉花,给军里男人多缝身衣裳。
春天有薛夫人关照,日子过得很算不错,吐谷浑人不受外人无由馈赠,春天不能送物,日常跟着嫂子们在处,帮些小忙,照料些小小孩子,也算尽份自己心意。
妇人们在芦花丛间笑语说话,地上堆起座又座芦花雪,这坐坐芦花雪又浩浩荡荡回村里,搁在各家院子里。
春天那堆芦花送白鸽嫂子,第二日白鸽嫂子再来,手里便拎篮东西。
可,两人时光过惬意又悠闲,她也渐渐喜欢这种相依日子,每日里都喝着避孕汤药。
鄯鄯嘻嘻笑,点破机关:“娘子月事刚过呢。”
白鸽嫂子倒闹个脸红,拍拍自己嘴,呵呵直笑:“瞧这嘴,瞎说什。”
傍晚李渭抽空回来看眼,夜里要值守营地,不得回来睡觉,这会也只是来说句话,因此并不进屋,只在门口伫足,见春天嘟着腮帮子,怏怏不乐看着他。
“怎?”他站在门前,伸手点点她面颊,戳扁她腮肉,“不开心?”
白鸽嫂子将那篮子递给春天看,是几根儿臂粗细,头圆柱长、密披鳞片浅棕色植物。
“苁蓉。”她笑吟吟将篮子塞在春天手里,“家里没什好东西,前几日去沙碛,遇见片梭梭林,居然长着这样大小苁蓉,也算个好物,娘子收着吧。”
这东西,她第次见,是在野马泉,那时候还不知这是什,满脸懵懂。
后来偶尔也见过,是住在沙碛旁牧人来甘露川贩卖,嫂子们争先聊起此物,她听说用处后,又回去问李渭,和他道想起昔年旧事,羞脸红,狠狠掐他下。
他搂着她腰,眼里满是笑意:“那时候也是硬着头皮和你说话,还好你转身就走,并不深究,谢天谢地,老天饶过。”
她有羞意,又难说出口,扭头去咬他手,小嘴嗷呜张,落空,乜斜他眼,将他推出门:“天黑,快走吧,别误事情。”
他也急着走,摸摸她脑瓜:“这两日营里都有事,回不来,你自己在家好好。”
她点点头,见他洒脱上马,腾飞而去,还穿着军甲,背影猎猎,分外耀目。
墨离川秋来极快。
刮过两场秋风之后,村头落叶已然金黄,簌簌随风飘落在水里,草色已然沾衰意,恹恹垂趴在地面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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