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难受?”他问。
“好多。”春天呐呐道。
她眼神躲躲闪闪,或干脆埋头不看,李渭脸色也不够好,罕见冷淡,眼睛像冻住星子。
他如此,她愈发难受,只觉身心都是煎熬。
李渭发现她默默在掉眼泪,面颊上湿漉漉,双眼像化冻冰晶,水光凌凌。
李渭头回觉得后怕。这条路,还有回头路可走?再往前,那是什境地?
孤男寡女,上路确实有些不便,再如何防,也无可防。
春天将草汁抹在红疹上,那草汁气味辛辣,熏她眼眶发苦,涂抹之处有点刺痛,红疹处按上去木木毫无感觉。
她手够不着后背,又没有法子,只得胡乱抹些便罢,匆匆穿上衣裳,只觉得自己此刻尤其狼狈,突然眼眶热,石榻上砸下几颗泪来。
她再怎冲晕头脑,也记得自己怒斥李渭,在马上如何缠住李渭,她为什会那样她被自己行径吓面红耳赤,半是羞耻,半是羞愧。
他衣衫。
李渭支腿,待自己慢慢恢复平静,吁出口粗气,不敢再看她,用风帽将少女裹,带上马。
春天夜未睡,这时才得阵歇,梦里折腾,乱梦纷至沓来,醒来时,她被裹在毡毯里,眼前燃起火,李渭面无表情坐在对面,手里搅拌着碗草药。
她呆片刻,只觉头晕目眩,脖颈僵硬,伸手摸到颈边,只觉阵钝钝疼痛。蓦然想起点什,脸颊潮红,眉眼生怯,往羊裘里缩缩,又扭扭腰肢,伸手去挠挠胳膊。
“你再敢动,把你手脚绑起来,扔在这里不管,让你自生自灭。”他语气冷淡又冲撞,蕴含着丝丝不耐。
“哭什?”他不解。
她听到他声音里生疏,心头更是难受,抬头看他,两颗泪珠从腮边滑下,悬在下颌,驻留瞬,啪掉在衣上
她这样行径,是惹李渭不快?
李渭见她直未出来,里头也没有丝动静,等许久,终究还是过去敲敲门。
她在里头含糊嗯声:“没事。”
两人各有心思,此日几乎言不发。
第二日春天神态有些焉焉,如同经霜后秋草。
春天愣,他这是第次说他不要管她。
她手指僵住,心头不知是什滋味,低低回声:“嗯。”
李渭不说话,低着头碾碎种黑褐色果实,将粉渣倒入碗中,搅拌均匀,伸手递到她面前,冷淡道:”沾点即可,抹在疹上。“
春天从地上低眉顺眼爬起,端碗咬唇进木棚。
屋里传来窸窸窣窣声音,那是她在褪衣裳,他动不动,宛如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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