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把糖噙入舌尖,饴糖味美,浓郁甜化在唇中,回甘良久。也不知怎噗嗤笑,眉眼弯弯。
太阳越升越高,长空无云,烈日正炙,天气渐热,婆甸罗跪在车厢角摇着扇子,见卧在软裘中主人眯着眼要起身,沾湿帕子趋膝上前为主人净手。
康多逯四旬有五,蓄着两撇浓胡,深目高鼻,却身着汉服汉帽,除信袄神外,已然完全汉化————外人称他银沙老爷,说是他家银子如沙海般。年初带袋夜明珠去凉州,换几十驮丝绸茶叶回来,打算回归康城,转手贩卖到西域各国去。
“多哥,多哥,老爷要用饭,把车停吧。\"婆甸罗掀开帘子,用胡语朝着赶马蓝眼少年道。
“好嘞。”多哥挥挥马鞭,朝部曲们喊:“弥施年,老爷说歇。”
里,眼望不见头尾,春天牵着自己马走在驼队后,不管深浅路面,埋头踩在结块土坷里,双胡靴溅灰扑扑,李渭见她突然流露出几分大约是孩子气恼劲,心中生奇,想问又不知道问些什——他常年在外,在家与长留时间并不太多,哪里知道小孩子心思是怎长。
春天心中闷气不过是夜里身边妇人那句夫妻之说,李渭与李娘子向来琴瑟和谐,李娘子热孝又刚过,她心中虽然坦荡,但听旁人误以为两人是夫妻,只觉分外难堪。
要知她因为薛夫人事情,不知受过多少闲言闲语和奚落讽刺,在男女之事上哪里肯让人误解她半分。
李渭到底是摸不着头脑,春天抬起眼来瞟他眼,秀眉微敛:“也不知道长留在陆娘子那过习不习惯,走时候都没和他说上几句话,心里觉得甚是对不住他。”
“他买匹小枣马,说是要送给他春天姐姐,回去时才知道你已经走。”李渭道,“等回去后,怕是马儿也长大。”
众人走到现在,已是马骡哼哧喘气,人人烤汗流浃背,驼队就此停下歇息,多数人是
“走是太急,应和他道个别。”她道,“等找到陈叔叔,大爷就可以回甘州。”
她眉宇间有孤寂神色,嘴角抿得有些倔强。
粗犷男人哪里知晓她这番低落从何而来,权当路途遥远、车马劳顿有感,想片刻,李渭从包袱里摸索良久,掏出块油纸包糖霜来,是年节里仙仙常吃那种,甘甜如纯蜜,李渭掰下点糖屑给她:“喏。”
她呆愣片刻,见糖简直如见鬼般,结结巴巴:“大爷,你为何会有糖?”
李渭把油纸包好,复放入包袱内,挑眉道:“嗯,心里不痛快时候可以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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