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端有些落寞,垂着头跟在李渭身后磨蹭,李渭回过头来,见她戚戚然垂着眼,想想,还是顿住脚步,问她:“你找段公子,想说些什?”
她深吸口气,摇摇头。
“不想说?”李渭转过身来,漆黑眼眸带笑看着她。倒不是去年初见时口尖尖细牙咬住他脆弱模样,晚风拂动她衣袖,正是青葱年少好光景。
春天小声回道:“不知从何说起。”
他道:“你该回长安去———几日后有支商队回长安,托熟人照顾你,你跟着回家去吧。”
后院,听王府管家意思,道是府里有位薛夫人快要生产,王爷心疼至极,日日里都挑着好东西往薛夫人屋里送。
但当日在红崖沟遇见那位小女郎却如何成薛夫人亲眷,这天长地远,哪里有这样凑巧事儿,说是侄女儿和姑母,这又是哪门子亲眷,没听说薛大人还有什兄弟,怕是这女郎诓人不成。
曹得宁思前想后,磨墨挥笔写此事,用信鸽传去长安段家。
春天收茶券,在市集晃荡大半日,归便有些晚,日暮夜黑,在坊里走着走着,迎面遇见李渭。
李娘子头七已过,李渭脱齐衰丧服,腰上束着白麻,上下打量她两眼,问道:“你去哪儿?”
他终于说:“你孤身人,又是未经世事女子,北庭不是你该去地方,有些事情也不是你来做。”
她不肯:“既然已经走到这里除非死,否则也没有回去道理。”
李渭摇头:“北庭怕是要打战,就连河西也要不太平,你要去地方又是胡地陌土,路情况并不是你能想象。”
她看过许多关于北庭西域带前人笔记和官中记载,冬夏有雪,毒风烈日,飞沙砾石,骸骨遍地。在上路那刻也曾心生动摇,从锦绣闺阁里走出无知少女如何面对那个荒凉广袤世界,然而时至如今,她早已不惧这些。
她良久不出声。
“出去走走。”她低声答,又问,“大爷怎在此?”
李渭没回她,领着她深脚、浅脚走在瞎子巷里,春来树叶抽芽,新绿悄悄探出墙头,因李家新丧,巷里路挂白灯笼,影影绰绰单薄枝叶在晚风中轻轻摇曳在墙头。
她被四月春风吹着,突然有些被这柔软风吹醒,李渭在前她在后,两人不声不响走,春天摸着墙,看着他在前头背影,突然道:“大爷,今天去开源楼,本来打算找段公子,请他帮捎句话。”
“段公子不在。”他声音沉稳,“你若有事,找曹大爷也是样。”
她低声回:“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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