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二爷并没有生气,放下茶碗笑道:“要是再不中就叶落归根,回璧山老家,可不想客死他乡。”
杜三又傻傻地
“是啊,人家是清贵,他是清苦,靠那点官俸、养廉银和印结钱连自给儿都养不活,还要兼顾人情往来,每年还得给老家寄点银子,只能丁吃卯粮、四处借贷。”
“二爷,您老呢,您来是咋来京城?”
费二爷没想到韩秀峰会问出这个问题,时间竟愣住。
韩秀峰看出他似乎有难言之隐,连忙道:“二爷,就是随口问,您老别放在心上。”
“其实也没啥,”费二爷喝小口水,苦笑道:“你是巴县人,们老家离得不远,老家璧山,道光二十三年中举,道光二十四年来京城会试,落第之后就没再回去,总想再搏把,结果屡试不中,大挑也没挑上,就这回去无颜见家乡父老,同乡同年们见可怜,就让守着这会馆。”
去他们府上吃酒,有会来会馆跟你们叙乡谊,有会帮你们找门路,有甚至会跟你们借钱。到时候该如何应对,你们心里要有个数。”
“二爷,他们是不是不靠谱?”杜三忍不住问。
费二爷把水壶搁到边,坐下叹道:“京官不好做,眼看就要过年,这年关不好过。这两天还好,再过几天你们就晓得。”
“晓得啥?”杜三追问道。
“过几天那些个清苦京官,堂上事,就会跑省馆去等来赶考举子,有甚至会跑府馆县馆来,变着法打秋风,打不着秋风也能混张嘴。”
真没看出来,他竟然也是个举人老爷。
韩秀峰不敢怠慢,连忙起身行礼。
杜三跟着作揖,又忍不住问:“二爷,您老打不打算再搏把?”
“这是自然,”费二爷回头看看堆在墙角里书,喃喃地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老朽无论如何也得再搏把!”
“要是明年恩科还不中呢?”杜三没心没肺地问。
韩秀峰早晓得那些小京官日子不好过,但怎也没想到小京官们会穷成这样,好奇地问:“二爷,住西厢房钱老爷官居几品,在哪个衙门高就?”
“钱老爷是南川人,道光二十七年丁未科三甲百五十六名,虽说是赐同进士出身,但跟甲二甲还是不同。不光没馆选上翰林,在礼部学习三年又没能谋上个好缺,现而今是礼部员外郎,兼充和声署署丞。”
韩秀峰不解地问:“二爷,和声署是做啥?”
费二爷苦笑道:“掌殿廷朝会、燕飨诸乐。”
杜三禁不住笑道:“原来是管奏乐,他这个官还真没啥做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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