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恕
“宋宋,给朕宽衣……”男人低低道。
盛诠摇摇头,抱着几个酒坛子退下,替他阖屋门,且不让人进到屋里,听他那声声,bao露心境低语。
几乎在殿门阖上同时,闻恕落进个短暂梦里——
那年,平州来船只刚刚靠岸,正是五月。
京城夏日向来得早,仅有阑安寺尚还能抓住春日尾巴,山茶开得遍地是,且比寻常地方开得更盛。
五大三粗男人握拳敲门口那根红木方柱叫酒,不知是不是错觉,那柱子似是晃下。
宫人们都躲得远远不敢上前,盛诠随意指出两个倒霉蛋扶着淮王离宫。
阵闹腾后,盛诠个激灵,忙疾步进殿内。
就见地上二三四……五个酒坛子,东歪西倒,就连桌几上酒盏,都掉只在地上。
闻恕伏在桌面上,满身酒气。
朝中换血,他明里暗里收回兵权,将那些异党羽毛,连皮带肉,生生拔下好几根。
他似是愈发不近人情,在御乾宫当差宫人,也愈发小心谨慎。
檐下那两盆美人蕉经不过风吹日晒,头年便死,现下这处空荡荡,盆花卉都没有。
御乾宫本就是如此,只是当初宋宋姑娘来之后,才有所不同,如今,不过又变回去罢……
能回去,便是再好不过。
闻恕与寺里住持有几分交情,繁忙之余,常常抽空于此,同住持下棋以清心。
五月十六,因恰是端阳,阖家团圆日子,又已至傍晚,寺里难免冷清些。
阑安寺清心阁二楼露天回廊上,桌二人,相对而坐。
闻恕手中黑子落下,这局便定输赢。
住持掷下白子,笑着摇头,“就连下个棋,皇上都次未曾让过贫僧,这认真过头,可也未必是好事。”
盛诠唤声“皇上”,男人似是敷衍地应声,便再也不动弹。
“皇上,奴才扶您宽衣歇下。”盛诠试探地碰碰他手肘。
谁知,即便是醉得不省人事,闻恕也十分嫌弃地避开。
他喃喃道:“宋宋……”
盛诠怔,乍听这名字,他甚至有些恍惚。
盛诠掰着手指头算算,皇上已有两年未曾在梦中喊过宋宋姑娘名字,实乃万幸,他如此想。
这日,春日光洒在石阶上,昨儿刚下过雨,地尚且滑,盛诠经过时个踉跄,险些滑倒。
他拍着胸脯往前走两步,又被掌事姑姑拦下,道:“皇上与淮王在里头喝酒,兴致正高呢。”
“喲,那得备好醒酒汤,淮王酒醉之后,那叫个——”
盛诠话未说全,便听“哐”声,淮王将门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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