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一个承诺。”邵麟轻声说道,“从现在开始,你可以相信我和你说的每一句话。”
……
夜晚,雨“沙沙”得下个不停。
一双纤白的玉足赤脚踩过毛毯。
女人伸出手,从花瓶里捡起一支白玫瑰,她的指甲上画着一系列哥特风教堂,由黑白双色配着银亮片绘成,小巧而精致。突然,女人“啊”了一声,把玫瑰丢到地上,食指上顿时晕开一点殷红。
“什么?”邵麟从回忆里回过神来,眉头一皱,“不要。我不爱吃那个。那个味道有点像咖啡糖精消毒液。”
“你又骗人!”夏熠嚎了一嗓子,“下午礼堂里你还说你最想吃咖啡甜甜圈!”
邵麟:“………………”
“行吧,大骗子。你说吧,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什么也不想吃,我只想回去睡觉。”
既没有惊心动魄后的疲惫,也没有劫后余生的雀跃。半晌,他才淡淡开口:“夏熠,你别把我想得太好。”
夏熠不解:“什么?”
“我没你想得那么好。”邵麟又重复了一次,低声解释,“我替那个主持人,不是出于什么崇高的责任感……”
他犹豫片刻,还是低声吐出一句话:“不过是为了我自己罢了。”
夏熠沉默地看着他。
她恼火地娇嗔一句:“怎么刺都没减掉?”
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的烟嗓:“拔了刺的玫瑰还有什么意思。”
女人回头,蹭到椅边撒娇:“可是它刺疼我了。”
“白玫瑰吧,看着总
“好,那就回去睡觉。”
GL8缓缓启动,燕安市又踩着傍晚的点,下起了阵雨。
邵麟把额角抵在车窗上,听着外头雨滴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上,却又好像软绵绵地落在他的心上。
“夏熠。”他突然无声地笑了。
雨刷器滑过车窗,驾驶位的人一打方向盘:“嗯?”
邵麟不再开口。他想,夏熠说得没错:害怕是正常的,不害怕才不正常。可是,方才,在他冲上去替那女主持人的瞬间,他根本就不觉得害怕。如果实话实说,他想的才不是什么责任,而是寻求自我安慰。
长久以来,在他的潜意识里,总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呐喊——你为什么还活着——就好像,那年蓬莱公主号上,倘若他真的与搜救艇一起炸死,才是赎了自己所有的罪。
心理学上,这种状态被称为“幸存者内疚”。
去年蓬莱公主号爆炸至今,他是从未从战场回家的战士,灵魂困于怒海,日夜浮沉。
“不管你怎么说。”夏熠捏了捏邵麟还搁在工具箱上的手,“我就是觉得你很好。所以一会儿出了校门,我请你吃咖啡甜甜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