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瑞都知道。
在那个晴空万里暮春,他险些跳进嘉陵江。可是站在江边时他又想起时瑞给他们讲过故事,明朝有个文人叫钱谦益,清军南下时他和妻子打算投湖自尽,等到上船,他伸手试试西湖水,又说,湖水太冷,算吧。
就这样苟活下去。
他也苟活下去,只是再也没脸待在重庆。离开重庆那天竟然是彭富才包养小明星去送他,就是那个教他花钱姐姐。姐姐说,时瑞啊,在他们富二代圈子里挺出名,大学毕业出柜嘛,和家里断绝关系,后来硬是逼得他爸妈接受他性向……陈茫不知道她为什会对他说这些,难道她看出来?
不过姐姐没再说别,只是柔声嘱咐他,到上海照顾好自己啊。
好。”
陈茫端起酒杯,起身走向时瑞。直到这个时候他还是片空白,只望着时瑞,见他也端起酒杯,不再如记忆里温柔,只是矜贵地笑笑:“已经不是小陈老师,受之有愧。”他轻声说。
“时老师,”陈茫不知该说什,停顿几秒,只好说,“谢谢您。”然后仰头喝掉整杯白酒。他时常喝酒,早就习惯,但还是觉得这次酒分外地辣。
时瑞没说话,只轻轻点头,抿口自己杯中酒。
陈茫坐回去,浑浑噩噩。
好像那时她已知道,他不会再回重庆。
接下来寒暄就与他无关,时瑞依次向几个长辈敬酒,陈茫听他们聊着生意上事情,才知道时瑞辞职之后就跟着他父亲经营公司。他父亲打算明年退休,把家业都交给时瑞。
哦,原来时老师才是标准富二代。
当时在学校里,他还在他面前装呢。
时瑞敬完酒,便提前离席,说是下午还要开会。他走时风度翩翩地向众人道别,可惜不包括陈茫。准确地说,不包括所有小三小四干女儿干儿子。陈茫只能看着他,什都不说,什都不做,只能看着他。
后来他想,这是撒谎报应吗?本来他已经承认自己配不上时老师,没想到这还不够,仿佛苍天有眼,叫他在时老师面前,bao露得丝不挂,他不是富二代,没有忙于工作爸妈,也没受过家人溺爱,昂贵衣服鞋子都是卖.屁.股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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