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六月中,昭帝忌辰,李琳随驾。
刘藻立在祭坛上,正肃而立,庄严下拜,百官随着她齐下拜。
祭典毕,刘藻走下祭坛,身上衮服都被汗水浸透。
六月已是炎热,单单行走于日头下,都受不住骄阳灼晒,更不必说穿着厚重衮冕。刘藻额头两颊都淌着汗,大臣们也没好到哪里去。
幸而近处有宫室,殿中备冰与饮品,供君臣消暑之用。刘藻率群臣入殿。
相心中是有她。这念头生出,她又像是被浇盆凉水。
谢相心中自然是有她,她从来就很在意她。但她未必在意她们间情意。
刘藻神色漠然,转身而去,步子迈得更快。
谢漪看着她走开,直至没人影,方徐徐举步,往宫外去。
路上,不住遇上宫人。丞相是国宰首,且常入宫,宫人们自是识得她,见她,便退到路旁,弯身行礼。谢漪知晓,倘若她有失礼之举,不必三日,便会传得人尽皆知,大臣们都会猜想,她在宫中是否与皇帝生隙,猜想发生什大事,竟使丞相连仪态都顾不上。
殿宇不算大,仅容得下二三十人,官阶大,入殿伴驾,官小,自然只能继续在阳光下曝晒。
刘藻摘平天冠,置于几上,令人奉上酸梅汤,她记着谢漪这几日正逢月事,不能饮冰,便与胡敖叮嘱两句,谢漪那盏酸梅汤中便去冰。
昭帝忌辰,自是肃穆庄重大事,然而天况炎热至此,若再板着脸,寂静而坐,不免沉闷。
几名弄臣便说起笑谈,来为君
她只得维持端仪,举止如常,连行走速度,都不得有异常。她路端着,出宫门,车驾已在等候。侍从上前,御者打开车门,谢漪走入车中,端正地坐好。
车门自外关上,光线阻隔大半,车中昏暗下来。谢漪挺拔脊背终于屈下,她合上眼,忍耐片刻,眼泪仍是顺着眼角滑落。
刘藻话语像是施巫术,在她脑海中不住回荡,她模样,笑着,低落,假装可怜索求拥抱,都不住浮现。谢漪缓缓地弯下身,将脸埋入手心,肩膀不住地耸动。
之后又过三月,刘藻仍是不曾私下召见谢漪,谢漪寻过她几回,但刘藻都不愿开口,回回都提不起什兴致,连多看谢漪眼都不曾。谢漪也只好默默地陪她坐上会儿,便告退离去。随着时日过去,她甚至想,她是否该为陛下物色个新丞相,倘若陛下当真退却,她也不适合再留在长安。
每每念及此,谢漪便会想到李琳,她向陛下吐露心意,陛下不曾当面拒绝,那之后呢?她们可有私下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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