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藻往后靠靠,倚在隐囊上,悠然道:“朕倒以为,算不得急,武帝驾崩十余年,是功是过也该有个说法。太子与皇后,至今无谥,朕每每想起,心痛万分,以为不孝。”
重头戏来。太后心紧,笑道:“武帝功过,怕是不好评,朝中兴许因此动荡,陛下尚未完全秉政,恐不好收拾。”
腰还未弯下,太后便将她扶起来,口道:“皇帝不必多礼。”
刘藻直起身来,转头望眼来时踏过台阶,道:“让太后久候。”
太后目光下滑,触及她手中竹简,瞳孔微微收,转瞬又和善笑道:“风大,皇帝与入殿去说。”
长信殿于长乐宫,便如宣室殿于未央宫。刘藻还是第二回来此,她随太后入殿,目光状似无意地环视殿中,眼便看到那尊珊瑚树。
但她并未在上头过久停留,自然地滑到太后身上。二人坐定,刘藻便将手中竹简转呈太后,道:“这是舂陵侯上奏之疏,朕特携此,来与太后瞧瞧。”
虽有谢相出面,皇帝乃卫太子之女本人事,已是确认无疑。但皇帝究竟是否为正统,则有可议之处。
而刘藻正统性之所以动摇,是因她父亲是卫太子,而卫太子是罪人。
武帝虽怀念太子,但他并未为太子平反。
罪人之女,而承大统,旦有人提出,必成刘藻帝位上根刺。
为武帝立庙,可使刘藻正统确立。但立庙之前,还有事,必得为之,便是为太子平反。
太后警铃大作,接过看,眉头便蹙起来。
舂陵侯是宗室,名买,乃是景帝之孙,与卫太子是堂兄弟,比刘藻长上辈。太后见此人笔迹就来气。
他在京中任职,便未去国,只是他是宗室,地位不同。常日埋首公务,闲来好往教坊听听曲,看看舞,自在清闲得很,并无党附于何人。
也不知这回是何人指使他。
太后匆匆扫过,放下竹简,道:“舂陵侯也太急些。”
太子旦平反无罪,皇帝再趁势追封太子为帝,使得帝系转移。如此来,她便彻底不必再受她掣肘,而她又如何再影响朝政?
这中间诸多曲折,稍迟缓些大臣只怕还想不到。敏感些已能预感接下去,朝中怕是不得安宁。
太后不由想到,那大臣是受何人指使?是皇帝翅膀硬,想飞,还是谢漪暗中动作,欲趁此,将她彻底压下去。
刘藻到时,太后已在长信殿外迎接。刘藻手持竹简,级级迈上玉阶,她今日着玄衣,戴长冠,气度又厚重几分。
她步履沉稳,行至太后身前,起手做揖:“拜见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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