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中州市大家闺秀,千金之躯埋骨于此,值十个工分,两毛钱。
“后来呢?乡派出所给协查情况是,八九年吧,有人专程回来把她男人和她合葬块,还树块碑,老哥还记得这事?”帅世才问,这是端木界平能查到最后消息,快二十年,来此目是给父母合坟,直让郑冠群和帅世才想不通是,端木界平没有选择老家,也没有选择中州,而是把父母坟地选在这个荒山。
“记得……那是个好娃,他来找村里人帮忙,披麻戴孝挨家挨户磕圈头,磕得脑门上都流血,他妈也死得栖惶啊,二十年亲人才来,村里大队干部就组织十几个青壮劳力给他重圈个坟地……这娃苦呀,从圈坟开始就睡在坟地上,出殡上路路磕着头从山下磕到坟地,在坟上呀,哭得好几次都昏过去,直在坟上呆过头七,人才走……人都不会走,抬走。”
村长抹把老眼,唏嘘声,幽幽叹,仿佛这生,就这几句略过去,心理学上讲,每个人心理世界都很精彩,不过对于研究若干年郑冠群来说,走得越深,发现不是精彩,而是越来越深悲剧色彩,也许注定,这个悲剧色彩,要渲染到这家两代。
“……老哥,后来,他还来过吗?”帅世才定定有点乱心情,问句。
前行老头摇摇头:“没有,再没来过,前些年还有人扯扯这事,后来就没人能想起来……好娃,这是个好娃娃呀,圈坟在村里呆几天,只要是还记得他老娘,他是说话着就磕头还人情,烟啦、酒啦、肉啦当礼送就不知道浪费多少,当时村里有个老寡妇看着他娘可怜,给过他娘几碗炒麦,等他来这老寡妇也不在,就这点小恩他都专程到坟头磕十几个头还恩……后来走还给村里留五千块钱,说是给村里买几个水泵浇地方便……好娃呀,这好人呀,都不长命呀,他娘在村边呆四五年,话都没多说几句,就这还是隔三差五让革委会批斗顿,就不跳河寻死,她妇道人家也熬不过那年景……栖惶呀……到,那儿就是。”
老头停下脚步,在接近山顶半坡上,扬手所指,枯草荆棘遍地萧瑟淹没之后,块青石碑露着浅浅头,残阳、乱石、荒冢,仿佛这个宁静时空从来没有被人打断过,也并不欢迎这些突兀来访客。
同来乡警拉把村长,俩个人没有跟上,老头席地盘腿而坐,摁着烟吧嗒吧嗒抽上旱烟,有点不解地看着两位衣着光鲜老警察,小心翼翼地拔拉到荒草荆棘,向着墓碑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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