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还早,天色尚是青灰,还未全部亮透,内室,王妃还在安睡。
她们相处时日不多,平日都是王妃照顾她,她不欲到这时,还让王妃为她操心。汉王努力将泪意忍回去,待平静心绪,她站起身,到敞口花瓶旁,花瓶中插几卷画,那几卷画挡住瓶底木匣。
汉王拨开画卷,将匣子取出,打开看看,里头契纸、户籍等物皆在。她轻轻松口气,在就好。
这是她从前安排下,费不不少功夫,花数年时日,才让她布置出这样个假户籍来,防便是这日。假户籍中样样都是真,宅邸、田园、乃至官府中亦有记录,只缺个真实存在人罢。她那时想,若被识破身份,便设法逃出京去,顶假户籍上名姓,这假户籍,便成真。
她安排这户籍前,尚未与阿瑶成亲,那时想,便是设法逃,到那处隐姓埋名,过闲云野鹤日子。
储君是仍以她为母,还是重尊汉王为父,她并不强求。
皇帝已思虑周全,谁知左等右等,等年又年,始终不见汉王妃有孕。面是大臣催逼不断,面是觉得对不住皇夫,皇帝终于坐不住,请汉王入宫来,欲替她看看,身上是否有什亏虚,若是有,也好及早调养。
这看,汉王女儿身自是瞒不住。
春夏之交,天况日渐炎热,白昼变长,夜晚变短,日子也似染上瞌睡虫,伴着骄阳如火,困倦起来。
天空高阔,蓝得碧如洗。
如今有阿瑶,自是不能只顾自己。她已想好,要将这匣子留给阿瑶。里头除新户籍,还有不少地契、银钱,足以她生安逸。
汉王目色柔和,显出微微笑,然而片刻,汉王小脸就皱起来,她抬袖掩面,不住流泪。
呜呜呜,好难过,竟只有张户籍,她该多准备张,那样就能同阿瑶块儿走。
以后都不能要阿瑶抱抱,也不能
本是和煦日,汉王却是郁郁寡欢。
她今日起得格外早,坐在书案前发阵呆。
昨日入宫,皇夫亲替她把脉。男女脉象不同,查便知。传闻皇夫医术高明,少有人及,把脉必是在行,想来已看出来。只不知他为何当场未禀与殿下。
汉王沮丧极,藏这多年,终于还是藏不住。冒充皇子,这样大事,不知陛下会如何处置,为皇室尊严计,兴许会令她,bao毙,亦或按个罪名与她,无声无息地处置。总归逃不开个死字。
前两日还是高高兴兴。灾祸却说来就来,真是让人难过。汉王抬袖擦擦泪,忍着没有哭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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