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能体会到那一刻的感觉。”杰瑞说,“我的意思是说,没有人会忘记第一次夺去他人生命的瞬间。在那之前,我站在她家后院,张开双臂,好像能将月亮揽入怀中。再过几天就是圣诞节了。那真是一年当中最漫长的一天,我还记得那个晴朗的夜空,百万英里之外的星辰让今夜化为永恒。”他闭上眼睛,仿佛回到了那个夜晚,甚至还能嗅到那晚空气散发的气息。“我还记得,当时我想,在这个夜晚有人降生,有人死去,”他说道,双眼仍然紧闭着,“但星辰是不会在意的。连星辰都不是永生的,何况这白驹过隙的人生。这该死的哲学啊。我还记得当时尿急,就在她的车库后面撒了一泡尿。”
他睁开眼睛,说话时喉咙有点儿痛,手臂也一直觉得痒痒的。他面前放着一杯水。他抿了一口,抬眼看着倚靠在墙上的男警察,男警察正面无表情地盯着杰瑞,看上去像是宁可在执行任务时被人开枪打死,也不愿听他在这里啰啰唆唆。杰瑞知道,忏悔的日子终于还是来临了,他只是希望能够得到赦免。这就是他在这里的原因。只要被赦免,他就还能获得救赎。
“你知道我是谁吗?”女人问。他忽然意识到,她是要告诉他她并非警察,而是被害人的女儿或者妹妹。他盯着她,好像要把她扒光似的,然后幻想将她置于空无一人的家中或车库里,或是夜晚人迹稀少的大街上。
“杰瑞?”
他甚至可以用她的一头秀发勒死她,让她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
“杰瑞,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当然知道。”他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她,“不过现在能麻烦你让我把话说完吗?这就是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不是吗?你不就是想听到那些细节吗?”
“我在这里是因为——”
他举起一只手。“够了。”他铿锵有力地说。她叹了口气,跌坐在椅子上,好像这个词她已经听到过数百次。“即便是怪物,也应当有发言权。”他说。他已经忘记了她的名字。侦探……还是什么人,他心里想,就当她是侦探赛妠瑞尔(2)吧。“谁知道我明天会记得什么?”他边问边拍了一下头,期待这一下能发出像敲击木头一样的声音。他父母曾用过一张桌子,边缘是厚厚的木头,中间却是空的。他常常敲那张桌子,很喜欢听到那一声接一声的沉闷敲击声。他在想那桌子后来到哪里去了,心里纳闷父亲是不是把它卖了,好多买几瓶啤酒。
“拜托,你需要冷静。”赛妠瑞尔侦探说。她错了,他不需要冷静。如果有什么事值得他声嘶力竭地大喊,也只是为了清晰明朗地表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