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布满褶皱眼皮颤颤,很久,老人才抬手,拢拢耳侧还未梳整齐白发。
“走啊……”桂花奶奶说话声音很小,像是不自觉地呢喃。静会儿,她拉住女儿手,仰着脸问她,“不是只是感冒吗……噢,念念给他量量,还有点儿发烧……怎,就走?”
说最后句话时候,桂花奶奶眼睛看向沈识檐,可能是因为这屋子人里,唯独他是个医生。沈识檐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信任,看到期待,还有泪水。他蹲下动作显得艰难僵硬,握住那只已经显出清晰血管脉络手,他费好大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句话。
“老顾输液过敏,没抢救过来。”
他看到那双眼睛闭瞬,又睁开,变得像是漫大雾般混沌。他被生疼酸涩感觉堵得无法再开口,就只
须皮试。且青霉素过敏并非终身性,机体对青霉素过敏状态会随时间、内环境、免疫状况等条件而改变,次皮试结果只能表示机体在某阶段内对青霉素过敏状态……’”
直安静站着沈识檐,忽然把拽住面前人领子,狠狠地将他拉到眼前,接下来每个字都好像用牙齿磨过般,带着狠,带着疼,“你上学没学过吗。”
“不是故意,”年轻医生拼命摇着头,“沈医生……认识顾大爷,不会害他,是……他看他孙女睡着……就让不要做皮试,快点输完……觉得昨天都输天,又没事,就……对不起……真对不起……“
沈识檐动不动地看着他,面无表情地听着他解释、忏悔。默半晌,他颓然松开他。这个人还穿着身白大褂,几乎每天都看得到衣服,这会儿却刺得沈识檐眼睛生疼。
转身前,他说:“脱这身衣服吧。”
这世间有那多种职业,唯有医生,是负责修补生命。而没有任何条生命,担得起“对不起”三个字。在疼痛与麻木中,沈识檐想起来,是他父亲曾这样对他说过。
老顾儿女很快就赶到医院,他们没有在大晚上惊动桂花奶奶,顾陈念妈妈去四合院陪着。
当医生这多年,沈识檐第次提前交班。在办公室脱衣服时候,他忽然就没力气,瘫坐般滑到地上。
桂花奶奶爱犯高血压,而且腿不太好,所以晚上时候大家没有叫醒她。到第二天早上,瞒不住,老顾女儿才在她醒来时轻声对她说:“妈,爸走。”
当时沈识檐也在,或者说他晚上都没有离开老顾家。因为怕桂花奶奶情绪太激动,再出什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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