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彩色积木拼出来的虚幻城池,轻轻一碰就要轰然倒了。客人的车在店门口排着队,老陈和李同忙了一整个上午,没时间吃饭,中午接着忙,直到下午两三点,才抽空吃饭。他吃饭,赛虎就在旁边坐着,盯着他的筷子和嘴,偶尔接住一块掉下来的肉或者骨头。
“馋鬼。”他说,扔给它一块啃过的排骨。他坐在仓库门口吃饭,李同在办公室里跟老板娘一起吃饭,他们又吃又聊,动不动就两个人一起哈哈大笑。老陈眉头也不动一下,像完全没听见。别人的事少管,只管自己和赛虎。吃完了,剩下几口米饭和菜,统统倒进赛虎的盆里。
赛虎把鼻子凑过来,往老陈怀里撞,并不是要讨吃的,只是单纯地表示亲昵,老陈伸出一只手来敷衍它,偶尔轻声呵斥,越逗弄,狗越兴奋,加快动作,两只前腿忽然抱住老陈的手腕,张开嘴轻轻衔住了。老陈正要站起来,又被它拽得坐了回去。“别闹。”他提高了声音,赛虎松了口,继续在他脚边转悠。手腕上湿漉漉的,带着一点口水的臭味,他走到洗车间里头,打开水龙头冲洗干净,赛虎跟过来,低头舔起地上泛着泡沫的脏水。它对这些脏水的味道特别着迷。老陈朝它腰上轻轻踢了一脚,赛虎退开几步,继续伸着舌头舔。
“喝死你得了。”他骂道,走过去又踢了一脚,这下它呜呜叫着跑了。老陈拿过一根沉重的拖把,开始清理地面,拖得干干净净。赛虎回到杂物间,继续趴着看天。下午接着忙碌,直到快递送来一只纸箱,里面装着一只没充气的玩具球。到周日晚上,他又带着狗去了小学操场,赛虎玩疯了,他一次次地将球抛向空中,让它飞奔去捡。
下过几场雨,春天越来越和暖了。夜晚像一个没有出口的巨大的温室,校园里种着丁香花,含着锋芒的香气一阵阵刺进鼻子。他坐在场边,只在模糊中看见赛虎的影子,忽上忽下,忽隐忽现,无止境地追逐那只球。他坐在那里想乐乐,乐乐也喜欢狗,如果乐乐还活着……总也忍不住去想,要是没出事,乐乐现在长多高了?从前他天天忙碌,一有空就给乐乐打电话,后来也是天天忙碌,闲下来却不知道该干什么。从前的事渐渐模糊成一团,结婚,生孩子,离婚,出来打工,乐乐哭着不让他走,乐乐在手机屏幕里张开嘴,让他看掉牙的豁口,乐乐抱着一只脏兮兮的皮球。记忆中充满凌乱的彩色噪点,像一台信号很差的老电视,画面上覆盖着一层雪花。
一辆汽车从身后的街道上驶过,车灯打亮操场的角落。赛虎的身体忽然陷入一片耀眼的光明,它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