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李思进从地铁口走出来时候,雨还没有停,他撑起把湿淋淋伞,慢悠悠地往回走。即便下雨,也不用急着回去。儿子去上大学之后,他们生活节奏下子放缓,从前要围着儿子转,现在儿子不在家,剩下他和爱生两个人。爱生最近脾气阴晴不定,他劝她去医院看看,结果把她惹得更生气。
她情绪不像年轻时,来得快,去得也快,吵架很快和好,而变成种低沉、绵延起伏怨气,座怨气之山。
只小鸟似点点填满自己家,花姐第次来就被满目清新女性气息迷住——从前她睡觉枕头边上,常常扔着她弟弟臭袜子,漫画书和篮球起散落在地上。
这是个堆满形容词房间。花姐每周过来两三次,做饭,吃饭,个喝啤酒,个喝果汁,起看电影。第次在这里遇见桃子,花姐教她玩翻绳游戏,截毛线绳绕在两只手上,翻出各种花样,桃子手指细巧,笑起来露出门牙缺口。
“这早就换牙?真棒。”花姐说。
“摔掉。”桃子说,“妈妈说新牙会长出来。”
“怎摔?好惨。”花姐问。
“磕在们家电视柜上面。有个尖角。”桃子说。
婷婷给她们端来水果,花姐又陪桃子下跳棋,每局都故意输,让桃子耍赖,桃子每次跳出条长长曲折路线,就开心地哈哈大笑,向后倒去。婷婷则喜欢给桃子梳头发、编辫子,有次在桃子头顶上盘出个桃心形麻花辫,非常别致好看。花姐从来没有蓄过长发,看见她手艺,就说自己也要留长头发。
后来,她头发已经过肩。桃子新门牙直没有长出来,她父母依旧经常吵架,对桃子来说,婷婷阿姨家像个美妙花园。花花阿姨不在时候,婷婷阿姨会陪她看动画片,或者教她背古诗,写月亮、写花、写雪、写鹦鹉和美人,字句她不太懂,相互照应音节像在做游戏,押中韵脚就是猜中谜底。婷婷阿姨还会织东西,桃子着迷地看着她织长长彩色围巾,看着花花阿姨终于戴上那个毛茸茸围巾。
花花阿姨会玩游戏就更多,象棋、扑克、跳棋、翻绳或者捉迷藏。桃子喜欢藏在床底下,每次都藏在同样位置,而花姐每次都假装找不到,翻遍其他每个小角落,直到桃子自己哈哈笑着爬出来。
那些温存夜晚像摞圆润白瓷盘子,洗得干干净净,闪闪发光,整齐地码放在桃子记忆中,于是她常做梦,梦见那些甜美和温柔。房子倒塌时候,她甚至都没有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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