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草和腥冷海水顺着他鼻腔和喉咙灌进身体里。他四肢抽搐,仰面看向遥远海面。时间仿佛已经过去个世纪,然而他又感觉到时间仿佛已经定格。“怕不是要死,”脸边泡沫翻腾,遮挡方岱川视线,他胡思乱想道,“据说人死之前会感觉时间凝固,死亡过程被无限地拉长,太残忍。”
他徒劳地扑腾两下手臂,拼死抓住绺滑腻水草,转念又想到,假如是时间凝固,倒也好,这番挣扎假如超过十分钟,李斯年处境就几乎必死。
真没想到,本想抢救下,追平个
们。”
他说完,低头看眼几米高礁石崖岸,深吸口气,鼓起勇气闭目向下跳。
那夜岸上还发生什,他就真点也不知道,身体拍进水里瞬间,他大脑里片空白,冰冷海水瞬间灌满他衣服缝隙。尖锐礁石角碰伤他额头,海水蛰得伤口生痛。黑暗中他看不清方向,也不知道李斯年坠落到何处,唯有远处朦胧灯塔发出团模糊光晕,让他知道哪边是海平面。
他屏住呼吸,向着灯光相反方向,深深地潜下去,手里还紧紧攥着药瓶和针管。
海水里昏昏沉沉,时间和空间仿佛都凝固,砂石混在蛇样水草间,方岱川肺憋得几乎要炸掉。
人类对海洋畏惧也许是刻在基因里,方岱川跳下来得够爷们儿,扑腾进水里之后,就生出无穷无尽恐惧。他不是真想给李斯年陪葬,——也没有真傻到这种程度。李斯年为把生还希望留给他,自己都要死,他何必再白送颗人头送给对方呢?
他是下来救李斯年,这种白送给对方条人命行为,他实在看不下去。他想得也很简单,既然百分百确定对方是好人,有次机会,为什不用呢?解药就这瓶,留着它做什,迟则生变。然而李斯年完全没有给他打配合空间,说跳海就跳海,比狼刀还果决。
你他娘真够狠,方岱川憋着最后口气努力睁大眼睛,心中大声唾骂着李斯年,完全忘记是自己先把对方标狼。
他固执地寻找着水草里可能出现李斯年人影。
他很快地感觉到不对,水草被两股很大力气拉扯着,时向他方向猛扑过来,时又向相反方向拉扯过去。股力量是潮汐,相反力道又是什?方岱川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这股地球之心般吸力往礁石群中吸去。水草蛇般拍在他脸上,他砰下被猛拍上礁石,将口中含最后口气噗地下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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