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说完这些话时,他猛地坐下来,把身子向后一靠,垂下双臂。然后他撅起胳膊肘收拢双臂,用相当大的声音自言自语地说了起来:“我们单独在那儿的房间里——我和安妮——我吻了她——吻了她——吻了她的嘴,她的耳朵,她的肩膀——”
几个先生站在近处并猜想这里正在进行一场生动的谈话,他们打着呵欠朝我们走来。所以我站起来并大声说:“好吧,如果您愿意,那我就去,可是现在去登劳棱茨山,这是愚蠢的,因为天气还凉,那儿下了一点儿雪,道路就像溜冰场。可是如果您愿意去,那我就奉陪。”
他先是吃惊地看着我并张开他那嘴唇又厚又红润的嘴。可是随后当他看见已经近在咫尺的那几位先生时,他便笑了笑,站起来说道:“哦,是呀,凉爽的空气会使人感到舒服,我们的衣服在冒热气和烟雾,我也许也有点儿醉了,虽然我没多喝,对,我们先告辞,然后我们就去。”
于是我们走到女主人跟前,当他吻她的手时,她说:“真的,
人们穿着衣服
在砾石路上晃晃悠悠地
散步在这广阔天空下,
这天空从远处的山冈
伸向遥远的山冈。
一
将近十二点时几个人已经站起来,鞠躬,互相握手,说今晚过得真愉快,然后通过高大的门框走进前厅穿衣。女主人站在房间中央,灵巧地鞠着躬,她的裙子打起不自然的皱褶。
我坐在一张小桌旁——它有三条固紧的细腿——刚从第三只小玻璃杯中抿了一口甜药酒,并在饮酒的同时通观我的小小的糕点储备,这糕点是我自己挑选并堆放好的,因为这糕点的味道好极了。
这时我的新相识向我走来,他对我正在做的事有点儿心不在焉地微微一笑,并用颤抖的声音说:“请原谅我来找您。但是直到现在为止我一直和我的姑娘单独坐在隔壁一个房间里。从十点半起,这还没多久嘛。请原谅我告诉您这件事。我们互相并不了解嘛。对不对,我们在楼梯上相遇并互相讲了几句客套话,现在我就已经在对您谈我的姑娘,可是您必须——我请求——原谅我,我按捺不住我心中的快乐,我没办法。并且由于我在这里也没有别的可信赖的熟人——”
他这样说着话。可是我却忧伤地看着他——因为我嘴里的那块果料蛋糕味道不好,我冲着他那张漂亮红润的脸说:“您觉得我值得信赖,对此我感到高兴,但是您把这件事告诉我,这却让我感到悲伤。您自己就会——假如您不是这么糊涂的话——感觉到,向一个独自坐着喝酒的人讲述一个热恋中的姑娘的事,这很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