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两公错爱,便该失到城里去会他,何以又劳他来?”邹吉甫道:“既已说来,不消先去,候他来会便。”
坐会,杨执中烹出茶来吃。听得叩门声,邹吉甫道:“是少老爷来,快去开门。”才开门,只见个稀醉醉汉闯将进来,进门就跌交,扒起来,摸摸头,向内里直跑。杨执中定睛看时,便是他第二个儿子杨老六,在镇上赌输,又热几杯烧酒,喝烂醉,想着来家问母亲要钱再去赌,直往里跑。杨执中道:“畜生!那里去?还不过来见邹老爹礼!”那老六跌跌撞撞,作个揖,就到厨下去。看见锅里煮鸡和肉喷鼻香,又闷着锅好饭,房里又放着瓶酒,不知是那里来,不由分说,揭开锅就要捞吃。他娘劈手把锅盖盖。杨执中骂道:“你又不害馋劳病!这是别人拿来东西,还要等着请客!”他那里肯依,醉东倒西歪,只是抢吃。杨执中骂他,他还睁着醉眼混回嘴。杨执中急,拿火叉赶着,直打出来。邹老爹且扯劝回,说道:“酒菜是候娄府两位少爷。”那杨老六虽是蠢,又是酒后,但听见娄府,也就不敢胡闹,他娘见他酒略醒些,撕只鸡腿,盛大碗饭,泡上些汤,瞒着老子递与他吃。吃罢,扒上床,挺觉去。
两公子直至日暮方到,蘧公孙也同来。邹吉甫、杨执中迎出去。两公子同蘧公孙进来,见是间客座,两边放着六张旧竹椅子,中间张书案,壁上悬画是楷书朱子《治家格言》,两边幅笺纸联,上写着:“三间东倒西歪屋,个南腔北调人。”上面贴个报帖,上写:“捷报贵府老爷杨讳允,钦选应天淮安府沐阳县儒学正堂。京报……”不曾看完,杨执中上来行礼奉坐,自己进去取盘子捧出茶来,献与各位。
茶罢,彼此说些闻声相思话。三公子指善报帖问道,“这荣选是近来信?”杨执中道:“是三年前小弟不曾被祸时候有此事,只为当初无意中补得个廪,乡试过十六七次,并不能挂名榜末。垂老得这个教官,又要去递手本,行庭参,自觉得腰胯硬,做不来这样事。当初力辞患病不去,又要经地方官验病出结,费许多周折。那知辞官未久,被这场横祸,受小人驵侩之欺!那时懊恼不如竟到沐阳,也免得与狱吏为伍。若非三先生、四先生相赏于风尘之外,以大力垂手相援,则小弟这几根老骨头,只好瘐死囹圄之中矣!此恩此德何日得报!”三公子道:“些须小事,何必挂怀!今听先生辞官节,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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