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在海下,人类混血人鱼仍然是极其稀有。早在远古时代,部分还未繁衍出文明人鱼族群曾经与海兽媾和,与那些强大却蒙昧存在诞下后裔。它们血统,即便稀释到今天都异常顽强,不依不饶地在些人鱼身上展示出祖先特征:比如代替鱼鳍腕足,代替手臂钳肢,代替脊骨关节长刺。
但人和人鱼混血,拉珀斯从未接触过。
这是否可以说明,是他体内人类血统,导致自己感知混乱?
人鱼是全天下最擅音律,最能恰到好处地表达自身想法生物,但拉珀斯看着江眠,唯有沉默。
光知道,你出生不久后,就被深渊海兽动乱所牵连,你母亲也死在那场混沌战争中,可不知道,你居然是条混血人鱼。
三个月前,惊恐发作,心绞痛。
拉珀斯在水下散漫长发倏而僵直,目光亦凝固。
“人类,也是按照昼夜交替方式,来划分天数?”
江眠点点头。
“九十四天,”拉珀斯看着他,“你养父离开你,是这多天吗?”
所以你能够完好无损地隐藏在这里,所以你如此消瘦,如此虚弱……因着长久潜移默化,你体内属于人鱼部分早就退缩到再无可退边缘,你实际上是不完整啊,拖着这副残躯,你又坚持多少个年头,多少个日夜?
深渊啊,真是个最差劲,最差劲……
江眠困惑地瞧着拉珀斯,通常情况下,他甚至可以说人鱼面部表情是坚固。他不笑,不皱眉,也不动容,那苍白脸孔深邃邪异,皮肤闪着钻石般细碎鳞光,他就像尊石膏雕像,只有当他发怒时,雕像冷硬外壳才会骤然破裂,露出血腥,bao虐内在。
可现在他凝视着自己,神色竟恍惚地软化,仿佛笼罩在黄昏暮色之下
江眠十分惊讶:“算上今天,确实是九十四天。你是怎猜到?”
【因为和你灵魂相通。】拉珀斯说,【所以……真是你。】
震惊消息接二连三、接踵而至,拉珀斯悬浮在水中,两颗心脏寂静如死,大脑却轰鸣喧嚣,仿佛被万个咆哮雷霆正面击中。
已经没什好说——江眠痛苦和痛哭都出于养父死亡,而这强烈苦楚同时反射在他身上。那激越灵魂共鸣,使他于深夜惊醒,第次无比清晰地感应到伴侣大致方向。
然后,顺着那个方向,他发现条人类航线,并且追击两艘偷猎船只,又被阴差阳错地带到这里,遇到个对自己有着强烈吸引力人类……或者说,混血人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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