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传话,待十月初六,礼拜五,必定打给家里。
到礼拜五,没等到电话,跛脚良耐到初七下午,耐不下,打去儿子手机,照旧是拨通没人接。怕老婆看出来他心觉得儿子出事,也怕儿子躲家里电话,他骑摩托,去镇上,用农信联社门口公用电话打。依旧不通,管公用电话妇女硬说,但凡响过,就是通,还是长途,跟他要四角钱。
跟她理论,她刮刮匝匝骂起来,专拣软处捏,说:“瘸子,地上草枝都会绊倒,上镇上来不要跌摔几次哟?费这样大工夫,贪四角钱?”
跛脚良怀气,又怕儿子见号码打回来,就拍她五角,响亮说:“先放着!”坐去旁边芒果树饭店摆在大街上塑料凳。
此地原是镇头供销社,对面停排公共汽车,二十多年前,坐五个小时,到地区卫校。当年跛脚良就在那里念书。家里几代会做道场,六七十年代管得严,批判封建迷信,父亲每日只是种田,然而他跟着父亲,从小懂医懂戏懂文,考上学校。到毕业分配,没有医院肯收跛子,林海良留卫校看十四个月大门。结过婚,背债务,日子过不下去,跟人家进厂打工,本地石材水泥厂做工不易,就走远去运动鞋厂流水线边站着做活,显示不出腿脚缺陷,单是食堂打饭时慢几拍,拉长还夸他做活比别人精细。有时坐篮球场边大石头上看旁男工打球,风吹得裤管抽在腿上拍打,和在卫校时样。
二十许,知天命。别人三箭定天山,谈笑觅封侯,不发达也见过世面,于他是磨磨蹭蹭,挪移不适,动念后总踏步不前,要跟随众人行走,慢下节,不能圆满。
到九几年,海外人回来捐钱,印尼菲律宾同宗都回来过,庙重张起来,婚丧嫁娶酒席摆大,逢年节寿辰,村里木偶戏跟布袋戏班又唱起来,漳州那边大戏班也常来常往,在宗祠前空地搭起大戏台,村庙里神像也去过泉州城巡游,又去过台湾,平素请父亲做仪式算命开药也频繁起来。等到台湾茶客来过几番以后,茶叶也好卖,年年价格猴儿爬树样向上蹿。z.府动员种茶,村里人在原本不能作耕田山上开出梯田,种山青,低处好田地里水稻也推倒,几分几分地种上田青,原本土生黄旦、毛蟹、本山茶树挖掉,改种观音,毛茶卖出去,自家留茶梗茶末,学台湾人那样泡功夫茶喝。有外乡客来订购,本地人便说,世世代代都是这样喝茶。
跛脚良也回村里种茶,可他步步比别人晚,他生来比别人慢,种茶看风向行事,回乡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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