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景该有多可怕啊,又该是怎样惨绝人寰啊!砖墙封闭地底黑暗,隔开人间和地狱,另端是永生见不到天日坟墓,里面男子贪婪地大口大口吸进愈显稀薄空气,双手忙碌地扒着厚墙泥土,苦苦挣扎直到断气那刻。
善太郎不由自主地跌跪在地上,面向墙洞,嘴里喃喃念起佛来,为安慰枉死冤魂,也为消除亡父恶行,他无意间瞥见四散在地红砖上有刻痕,细看之下,那刻痕像是文字。
啊,莫非这就是适才奥村源造提到刻在红砖上遗书?思及此,玉村不住哆嗦,但越是惧怕,越觉得非亲眼见见不可。于是他俯身捡起四散断砖,拼凑着,绞尽脑汁地辨读上面鬼画符般文字(大概是用藏在怀里小刀或什利器之类,摸黑刻下)。而上头字句,读过人无不毛骨悚然。(阿操就是幸右卫门爱妾,她和源次郎通*。)正文如下:
阿操,阿操,阿操。
想再见你面。
恐怖遗书
“什?里面有什?”郎与二郎异口同声问道。
“骸骨,五十年前被活埋男人骸骨。那家伙没说谎。”父亲玉村喘着粗气回答道。
然而,区区副骸骨居然把父亲吓成这样,这可不寻常。于是,郎和二郎兄弟鼓起勇气走向墙壁,用手指头去抠砖头缝隙,合力往外板。
砖墙随即轰然崩落,露出后面处深坑。这墙洞前方红砖原本就是新堆砌,好像打算随时拆卸,不用费什力气就拆除。
但出不去,辈子都出不去。
啊啊,好痛苦,喘不过气来。
黑糊糊,什都看不见。
坑洞里骸骨披着破烂和服,整体保持得较为完整,维持着临终前受难站姿,尸身已然风干。
光是骨头,怎支撑起整具骸骨?是因为倚靠在泥土上?还是复仇鬼奥村源造事后将骨头重新拼接起来?无论如何,形容枯槁骸骨,披着破烂和服活灵活现地展现垂死挣扎姿势,恐怖得叫人直打哆嗦。
手指深陷土中、双腿以不自然姿势弯曲着、扭曲身体、紧咬而龇露牙齿、看不见底窟窿般双眼,眼前是狂乱跳着濒死之舞疯子。
两兄弟也和父亲样,“哇”声,不由自主地同时别开脸。而介弱女子妙子,目睹父兄惊惧模样,还不曾见到实际状况便颤抖不已,缩起身子“扑通”声倒在地上。
虽说他们毫不知情,但想到这是被自己上辈活埋男子,不论善太郎还是郎、二郎,心里都禁不住涌起股难以言喻矛盾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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