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口了:“我要找副警长。”
“我就是。”年轻男子说道,一边把脚从桌上缓缓落到地上。他没起身,只是伸出腿去,从墙边勾来一张椅子,然后又把脚抬回了桌上。“坐吧,这是我爸,”他用大脚趾朝另外那个人一晃,“他不是外人。”
“认识埃里克·卡特吗?”我问。
“在图客旅馆度蜜月的家伙?我只知道他姓卡特。”
“埃里克·卡特,”老罗力说道,“我开给他的租金收据上的确是写的这个名字。”
了上去,开始朝一间间屋子里探头张望。
整幢建筑里空无一人。
在一间卧室里,一把点三八口径的自动手枪掉落在地板中央。枪旁边有一个空弹壳,房间另一头的一张椅子下面也有一个,空气中有股淡淡的火药气息。天花板一角有一个点三八口径的弹孔,正下方的地板上散落着一些涂料的碎块。被褥铺得很整齐,没被动过。衣橱里的衣服、桌上和写字台里的东西,都表明了这是埃里克·柯林森的卧室。
以同样的证据类推,这间屋子的隔壁应该是加布丽埃尔的房间。她的床也没睡过,要不就是睡过又重新铺好了。我在她衣柜的底板上找到一件黑色绸裙,一条应该是白色的手帕,以及一双黑色麂皮软鞋,全都沾了湿泥——手帕还沾了血。在她的浴室里——浴缸内——有一条浴巾、一条擦脸巾,都是湿漉漉的,沾染着血迹和污泥。她的梳妆台上有一小张白色厚纸,带着折痕,上面黏附着一些白色粉末。我用舌尖舔了舔,是吗啡。
我回到克萨达,换了鞋袜,吃了早餐,又要了一包干燥的香烟,然后问前台——这回是个矮小精干的小男生——这里的法律秩序由谁监管。
“他死了,”我告诉他们,“昨晚或者今早从悬崖摔下去的。有可能是意外。”
父亲瞪圆了褐色的眼睛,看向儿子。儿子则用同样颜色的眼眸迷惑地看着我,
“巡佐叫迪克·科登,”他告诉我,“不过昨晚他到城里去了。本·罗力是副警长,你应该可以在他父亲的办公室找到他。”
“在什么地方?”
“修车厂的隔壁。”
我找到了,那是幢一层红砖建筑,宽大的玻璃窗上写着:金·罗力,房产、抵押、贷款、股票债券、保险、期票、职业介绍所、公证人、搬运储藏,还有其他很多我已经忘了的名目。
有两个人坐在屋里,脚都跷在破旧柜台后头的斑驳桌面上。一个五十岁出头,头发、眼睛和皮肤都是浑浊而暗淡的褐色,神色和气,目光游移不定。另外一个人比他年轻二十岁左右,而且二十年后的长相会跟前者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