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煮鹤笑道:“琴师乃是美称,草民其实是琴匠,自幼专攻此艺,手熟而已,何来忌讳?”
“张琴师过谦,如有忌讳尽管提出,朕不会强人所难。”
张煮鹤再次磕头,“谢陛下关心,草民出身于市井,周旋于馆楼府院数十年,遍访天下名师,不仅习得门手艺,还有门心艺。”
韩孺子有点感兴趣,“手艺是抚琴,心艺是什?”
“返心自守,不为外物所动,草民抚琴之时,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虽处悬崖之上,如在广厦屋中,纵有电闪雷鸣,草民只闻淙淙琴音,外人可断琴音,不可扰琴意,草民谓之心艺。”
来回应。
韩孺子本想让琴声放大些,可王府里住着许多人,喜欢并享受琴声人只是极少数,于是他改主意,“传召琴师,父女二人。”他特意加上句,以免张有才只叫来张琴言个人。
韩孺子已经清晰地感觉到,周围人对他某些生活过于关心,进献女子就像是赠送天下难寻贵重药材,而皇帝已经病入膏肓,必须要这味药治病。
他开始十分生气,觉得这是佞臣所为,可是在段史书中他找到理由:前朝位皇帝登基多年未有子嗣,被认为有可能动摇国体,从皇宫到朝廷,所有人都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进献女子成千上万,请来和尚作法、道士传授房中之术,个别大臣甚至就在奏章中对皇帝提出详细建议……
当今皇帝也面临着同样处境,他觉得自己还年轻,臣子却希望能够尽快见到太子。
“好个心艺,倒比手艺更难些。”
“知者陛下。陛下欲知琴,手艺、心艺两样,陛下对哪样更感兴趣?”
韩孺子听过《乐经》,对宫、商、角、徵、羽不是很喜欢,于是道:“愿闻心艺之道。”
张煮鹤伸出左手,在琴弦上轻
韩孺子能理解母亲与刘介等人急迫,但他不会接受,因为前朝那位皇帝最终也没有得到个儿子,反而在三十多岁正值壮年时候早逝,虽然史书中照例隐讳,但韩孺子已能看懂,那位皇帝死于纵欲过度。
泥鳅进来点灯,在地面上铺席摆桌,琴师父女很快到来,拜见皇帝,准备抚琴。
“且慢,朕听琴多日,却连琴为何物都不知晓,有劳张琴师为朕稍加讲解。”韩孺子直在行军、劝农,直到今天才有闲心解下瑶琴。
张琴言跟往常样低头,张煮鹤跪在席上向皇帝磕个头,然后道:“草民之幸,请问陛下对瑶琴解多少?”
“无所知……知道它有七弦,而且听说抚琴忌讳不少,张琴师倒不见有何推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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