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孺子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带兵打架,可这是场注定失败战斗,他甚至连战利品都要给对方提前准备好。
作为“胜利”方,报恩寺给足面子,住持和十几名僧人出寺迎接,众星捧月般将年轻夫妇二人迎入寺内客房,喝茶休息之后,前往正殿拜佛,废帝在这里也得弯下膝盖,将神佛当成列祖列宗对待。
接下来就是不停地拜佛、拜菩萨,每拜座殿之后,都要休息小会,品尝寺里素食,听高僧诵经、与住持聊天。
午时之后才是此次上香重头戏——给僧人分发施舍,崔小君从仆人手里接过包包东西,交给另位仆人,这名仆人再转给被叫到名字和尚。
整个过程持续个多时辰,韩孺子站在夫人旁边,不停地合什行礼,觉得比当皇帝还累。
除点雄心壮志,韩孺子什也没有,所以只能等待,耐心等待。
正月最后天,杨奉走,前往北军担任长史,临别时告诫倦侯:“不可轻举妄动,如果有人主动接触你,定要告诉。杜氏爷孙可信,但他们是江湖人,不要对他们说太多。”
韩孺子记住,他倒盼望着能有人来,哪怕是挑衅也好,可日子天天过去,越来越平淡,倦侯府从来没有客人登门,走在街上也没有陌生人突然冲上来,皇宫里傀儡生涯在回忆中反而变得波澜壮阔。
废帝似乎被人遗忘。
三五天送邸报里也没有多少新鲜事,太后最终没能抵住朝臣连番上书,将新帝三个舅舅召回京城,给予重赏,却没有安排实权职位。太后与崔家斗争至此告段落,起码表面上如此,韩孺子没有别消息来源,只能猜测双方都在积蓄力量、等待时机。
傍晚时分,正规流程终告结束,倦侯夫妇去禅堂坐会,
春暖花开,崔小君兴致勃勃地拾整后花园,韩孺子觉得自己该去报恩寺完成皇太妃心愿。
报恩寺不是市坊,普通香客只能进到前殿烧香礼拜,想要见到先帝替身牌位,得经过寺庙、宗正府、礼部、僧正司等多方允许,韩孺子正月就提出申请,直到三月才陆续得到回复,最终在四月初三得以成行。
崔小君准备大量礼物,金银、香油、食物、衣物、珠串等等应有尽有,只要是报恩寺登记在册和尚,人人都有份。
各方衙门最终证明他们拖延得这久,是有点道理,整个上香过程极其顺利,从倦侯及夫人离府那刻起,切按部就班,数名使者轮番前往报恩寺通报倦侯位置,并带回僧人们情况。
这天报恩寺只接待倦侯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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