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时方睡着。已经是十点,迷迷糊糊睁开眼,第个感觉里竟不知自己是在哪儿。听得楼下老马媳妇对老马说:“怎不听见他叔咳嗽声,你去敲敲门,不敢中煤气!”赶忙穿衣起来,走下楼去,说是不会死,上帝也不会让无知无觉地自在死去,却问:“咳嗽得厉害吗?”老马媳妇说:“是厉害,难道你不觉得?!”对咳嗽确实没有经意,也是从那次以后留心起来,才知道不停地咳嗽着。这恐怕是抽烟太多缘故。曾经想,如果把这本书从构思到最后完稿多半年时间里所抽烟支接连起来,绝对地有条长长铁路那长。
当所带稿纸用完最后张,又返回到户县,住在先前住过房间里。这时已经月满,年也将尽,“五豆”、“腊八”、二十三,县城里人多起来,忙忙碌碌筹办年货。也抓紧着工作,每日无论如何不能少于七千字速度。李氏夫妇瞧脸面发胀,食欲不振,想方设法地变换饭菜花样,但还是病,而且严重地失眠。知道走近书桌,书里庄之蝶、唐宛儿、柳月在纠缠;离开书桌躺在床上,又是现实生活中纷乱人事在困扰。为摆脱现实生活中人事困扰,只有面对庄之蝶和庄之蝶女人,也就常常处于种现实与幻想混在起无法分清境界里。这本书写作,实在是上帝给太大安慰和太大惩罚,明明是朵光亮美艳火焰,给这只黑暗中飞蛾兴奋和追求,但诱近去却把烧毁。
腊月二十九晚上,终于写完全书最后个字。
对来说,多事九九二年终于让写完,不知道新年将会如何地生活,也不知道这部苦难之作命运又是怎样。从大年三十到正月十五,每日回坐在书桌前目注着那四十万字书稿,不愿动手翻开页。这部比以前作品能优秀呢,还是情况更糟?是完成桩夙命呢,还是上苍场戏弄?切都是茫然,茫然如不知生前为何物所变、死后又变何物。便在未作全书最后次润色工作前写下这篇短文,目是让记住这本书带给无法向人说清苦难,记住在生命苦难中又唯能安妥破碎灵魂这本书。
九九三年正月下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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