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屋里翻箱倒柜,他们是她高年级同学。家里东西被毫不留情地刨到地上。妈妈压箱底旗袍在第次抄家时被剪,此刻散落无非是些日常衣服。蓝色,棕色,白色。安红石看到自己衬衫上被人踩个脚印。她很想走过去揪住那人头发,把人往外撵,但她能做只有站在原地。
早就和旗袍同被从这个家驱逐出去,还有些戏曲唱片。苏怀殊和她热爱西方古典乐好友吴若芸不同,喜欢听戏。越剧,昆曲,京剧,都是她日常消遣。安红石从小陪着妈妈看过许多戏曲演出,却向对那些才子佳人悲欢离合无感。
这时看到抄家者截获带着异域风情镯子,安红石想,那也是云南生活纪念品吧。是妈妈自己买,还是那个姓谢男人送?当医生爸爸走得早,安红石对他全无印象。妈妈说,你爸爸是个好人,走得早也不是坏事,留下来,受罪不会少。妈妈讲过从前些事,关于爸爸尽数平淡,以至于安红石记住反而是姓谢陌生人。妈妈学生时代恋人,据说年纪轻轻便死于意外云南人。对从未去过江浙之外安红石来说,云南这个地名听起来神秘又让人遐想,妈妈大学时代不光有着远地风情,还正好见证历史转折。妈妈说,日本战败时候她刚毕业不久,在昆明教书。云南人不说“战胜”,而是说“放炮仗”。满街炮仗响,男女学生跳上挂着中国国旗美军卡车,起喝酒兜风。翠湖边,街巷里,到处是狂欢人群。
苏怀殊没有告诉女儿是,九四五年那天,全民醉狂状态中,她个人去郊外,在据说是谢德遇难地方,念段她正在读小说给他听。
安红石有种私底下猜测,觉得父母之间感情只能算是家庭之爱。妈妈爱情早已随着那个死者化为灰烬。所以苏怀殊才会把他留下甲马纸和她最珍视毕业证书,以及些旧照片,起藏在家里堆旧报纸角落。抄家者们没人理会那叠旧报纸,最上面份吃饭时垫过桌子,留着碗边留下污渍。他们不可能想到,在最不起眼处,藏着人们心里光。
安红石漠然地注视着抄家者们,他们在她眼里不过是些忙碌硕鼠。总有天会把老鼠都赶出去,她想,总有天……
阵尖利吱吱声把安红石惊醒,过片刻,她才意识到那是什声音,自己又是在哪里。谢敛前不久给老鼠笼子抓到新猎物,在里面发出挣扎和尖叫。那声音想必连竹片隔墙另侧人也听到,安红石听见那头传来翻身动静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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