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长克制不住自己,严厉训斥着年轻助理护士。年轻护士脸不解,护士长恼怒地加以解释。
“如果你要帮他擦眼泪,你就非得戴上手套不可!”
“可是,他看起来很伤心啊!”缺乏经验护士情急地叫道。
护士长愤怒地哼声。
“你很清楚规定,每次接触病人时,哪怕只是拉平床单或是问他是否口渴,都必须严格遵守程序,洗手,戴上手套、口罩,穿上黄色隔离服,没有任何例外。医院规矩在每刻都必须高于人情!听懂没有?”
年轻男子躺在床上,双眼直瞪着天花板;他冒着汗,哭泣着,却语不发。
照顾他是位较年长护士长与位较年轻助理护士。护士长已在罗斯勒海关传染病医院工作多年,助理护士则刚开始参加工作,两人皆穿戴防护手套、口罩与黄色隔离服。
她们刚用绷带包扎完男子处褥疮,年轻助理护士暂时脱去染脏手套,可能想要将床单拉平。
突然,她倾身贴近病床上年轻男子,迅速用手背擦去他眼泪,完全出于同情与怜悯而未加思索。
护士长不悦地睁大双眼。
8月天空晴朗无云,然而,隔离病房紧闭窗户却透不进丝毫盛夏气息。
病床上男子身形消瘦,身上长着末期卡波西肉瘤。他只剩下几天可活。
通常,地中海地区老年男性常染患这种肿瘤疾病,它发病过程是如此缓慢,以致病人甚至会在病发前死于其他病因。然而,近期从美国等癌症相当猖獗地区也传出大量病例。
病床上男子手臂、头部与颈部遍布着癌症所导致大型褐斑。
他整个臀部与背部下方遍布着可怕褥疮。医护人员在伤口旁放置海绵,使皮肤避免直接接触床垫并产生摩擦,但成效相当有限。
“可是……”年
病人闭上眼睛,却仍在哭泣。
完成工作后,两位护士安静地离开病房。
“你现在就去把手洗干净!”
两人走出互锁门,每个房间均以两道不得同时开启门隔绝。
她们站在隔离室外庭院里。
他轻薄如纸身躯几乎可以透视,身形被持续不断腹泻掏空,连肠脏都挤压出来。
他孑然身。
从未有过任何访客。
段时间以来,他几乎不再说话,漠然地躺着,沉默地与病魔搏斗。他有时会哭泣,但没有人知道他是因为痛楚还是悲伤。
在这阴暗房间内,窗户不曾开启,唯出口是道直通庭院互锁门。两位女士在此安静地执行看护工作,她们围在病床上身躯旁,好似祭坛前值勤祭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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