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司出来后她回趟家,那时还不到下午四点。丈夫是这家公司幕后出资人之,她迟到或者早退,不会被过多干涉。家里照旧空空荡
过她,说她是“灯光师”,在家里总是不断地调试着光线。
但身边男孩不会知道。他不会懂得自己此刻身在这个空间,全是她默默营造。重要吗?——刻意没有拉严窗帘;刻意留下道卫生间光亮;夜灯旋转数下,才被精准地确定在个心理认可亮度上。这些,重要吗?她觉得重要。这就像个跳高运动员,遇着切横着物体,便身不由己地想要跨越。
男孩去冲澡时,不过是黄昏,她就已经着手去“布光”。酒店房间里时空感可以人为制造,窗帘闭合过程,她能感到梦境般光感虚掩而来,黄昏似乎是在她手心里被缓慢地拖拉进夜晚。她觉得自己就像是拽着道大幕,现实与舞台转换就这样完成;又觉得自己是兜撒着张大网,但这张网笼罩住,她却难以说清究竟是极乐还是痛楚。
她在拉幕,同时在观看与上演,她在撒网,同时在捕获与被缚。
男孩这时发出声音。似乎是叫她名字,当然也可能只是个含混呓语。她从舞台中、从网罗里清醒,轻声回应道:“接着睡吧。”同时替男孩拉拉被角。男孩肩膀裸露在被子外面,有着好看弧度。
她起身,赤脚踩在地毯上,即便无声无息,但还是尽量地避免发出动静。卫生间门很平滑,她闪身进去,合紧身后门,竟有股松口气感觉。
衣服叠放在浴缸台面上。她并没有使用过浴缸,只是冲淋浴。每次,她都是进到卫生间脱衣服,将外衣整齐地叠放在浴缸台面上,淋浴,然后穿上内衣,裹上浴巾,走向事先被她调好光线、舞台般空间里。男孩抗议过,那时他躺在被决定亮度里,犹如被锁进个不由分说牢笼,他抱怨说,自己几乎没有看清楚过她身体。
她倒是看清楚过男孩身体。有次,她放好浴缸水,撒浴盐,让男孩浸泡在水里,仔细地给他擦洗过身子。
她开始穿衣服,内心竭力避免着不洁滋味,但是,“在间酒店卫生间里穿着衣服”这个念头,她终究还是难以摆脱。她当然是个有着羞耻心女人。这些年来,有生理需求时她也会借助工具,但操作时,她要先将所有常年陪伴她那些毛绒玩具都请出卧室,她觉得它们都是些生灵,在它们注视下,她会感到羞耻。
大概已经快凌晨点,她知道,今夜终于越过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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