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恒穿着笔挺的西服,头发也梳的一丝不苟的,刚走上二楼就被转角的油漆桶蹭脏了裤腿,沾了一块白油漆上去了。他低头看了眼,什么都没说,反而提醒周尽欢也注意看路。
周尽欢住在走廊最里面的那间,外头的夕阳大半都沉到山下了,昏黄的光线从尽头的窗户投射/进来,照的浮尘满目飘摇,像是光阴在眼前淌过一样。
霍恒看着前面的那道背影,想着他曾经出入的那些纸醉金迷的场合,再想想现在住的地方,心里便起了一阵难言的感觉。
周尽欢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打开房门后就把他让了进来。而他在看到这比自家下人住的还不如的屋子时,那种难言的感觉仿佛化为了利刃,一下就扎进了心底。
周尽欢把被子放在了木板搭成的床榻上,匆匆收拾了桌面上放着的书和本子,给他让了座:“家里有点乱,你先坐一下,我给你倒杯水。”
霍恒朝他走过去,到了近前他才察觉过来,惊讶道:“李先生?您怎么来了?”
霍恒把手里的东西提了提,笑道:“我是来探病的,你的腰好些没?”
周尽欢手里抱着棉被,那棉被也是旧的,边角还有点棉花漏了没来得及补。眼下被霍恒看到了,他只能尴尬的笑:“好多了,倒是您怎么会知道我住在这里?”
霍恒随口编了个理由:“我问了你店里的伙计。对了,你脸上是什么东西?”
他隔空指了指周尽欢的鼻子,周尽欢腾出一只手摸了下,表情更尴尬了:“刚才在揉面做葱油饼,可能是不小心沾上的。”
霍恒让他慢慢来,把带来的礼物放在桌上,又看了眼书的封面。
那是两本手抄的戏曲新编,书面有焦黑的痕迹,连边角都翘起来了。霍恒翻开第一本的扉页,上面用钢笔写了一行字,虽然很模糊了,但还是看得出内容。
“给我最爱的欢儿,生日快乐。
——父字。”
霍恒点着头:“正巧我饿了,不知道周老板愿不愿意招待我一顿?”
周尽欢忙道:“我家里简陋,吃的东西也上不了台面,不如我请您出去吃。那天您帮了忙我还没道谢,也还没把看病的钱给您。”
“不用那么客气,其实是我想吃葱油饼了,周老板不会是对自己的手艺没信心吧?”
他都这样说了,周尽欢只能同意,带着他往楼梯那走去。
大杂院里住的都是些穷苦人,所以院子,楼梯过道这些地方都堆满了杂物。周尽欢在前面带路,不时的回头让霍恒当心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