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玛尔塔·莫斯格拉
在巴黎她给我讲述了弗朗西内太太的故事
最近这阵子,我生火一直有点费劲。火柴跟以前不一样了,现在要头朝下放着,等火苗慢慢旺起来;柴火也是湿的,我让弗雷德里克给我拿干一点的树枝来,说了那么多次都白搭,闻起来总是潮乎乎的,怎么也点不着。自打我的手开始抖,无论干什么都更费劲了。以前我两秒钟就能把床铺好,床单平整得就跟刚刚熨过一样。现在我得在床边来来回回地转圈,然后博尚夫人就生气了,说她按小时付钱给我,我却东拉一下西扯一下浪费时间。都怪我的手抖,还要怪现在的床单又硬又厚,跟以前不一样了。勒布伦医生说我没啥毛病,只要保重身体,不要着凉,早点就寝。“您时不时会喝杯红酒,对吧,弗朗西内太太?咱们还是少喝点吧,还有您中午喝的保乐茴香酒也得减量。”勒布伦医生很年轻,他的那些个好主意对年轻人是管用的。在我年轻那会儿,没人会相信喝红酒还能有坏处。而且我喝酒从不动真格的,不像三楼那个杰梅茵,或者木匠菲利克斯那个粗人那样。不知道为啥,这会儿我想起了可怜的贝贝先生,那天晚上他请我喝了杯威士忌。贝贝先生!贝贝先生!在罗塞夫人公寓的厨房里,举办宴会的那个晚上。那个时候,我还经常出门打零工,一家一家地揽活干,比如在伦菲尔德先生家,教钢琴和小提琴的姐妹家,还有好多人家,都是好人家。现在我只能一周去博尚夫人家三次,估计这活也干不了多久了。我的手抖得这么厉害,博尚夫人对我有意见了。她不会再向罗塞夫人推荐我,罗塞夫人也不会再来找我,贝贝先生也不可能再在厨房碰见我了。都不可能了,尤其是贝贝先生。
罗塞夫人那次来我家里的时候天已经晚了,她只待了一小会儿。我的房子其实只有一个房间,但因为里面还有间厨房,而且乔治过世的时候我不得不把家具卖了,便空出来好大一块地方,所以我觉得有权利把这儿叫作我的房子。好在家里还有三把椅子,罗塞夫人脱掉手套坐下来,说房间有点小但是挺温馨。在罗塞夫人面前我不觉得紧张,但我如果穿得再体面点就好了。她突然就来了,也没打个招呼,我身上还穿着教音乐的姐妹家送我的那条绿裙子。罗塞夫人啥也没看,我是说,她一看到什么就马上移开目光,像是要甩掉刚看到的东西。她稍微皱了下鼻子,大概她不喜欢洋葱味儿(我挺喜欢吃洋葱的)或者小可怜米诺奇的尿骚味儿。但罗塞夫人的到来让我很高兴,我也跟她这么说了。
“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