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那上帝是存在。”皮埃尔想。衣橱镜子对他回以微笑,他只好如既往地收敛表情,把缕黑发往后拨拨,米切尔总是威胁说要把这缕头发剪掉。米切尔怎还不来?“因为她不想进房间。”皮埃尔想。但是为有朝日能剪掉他额前这缕黑发,她必须要进他房间,并且睡在他床上。大利拉就付出不小代价,要得到个男人头发可并不容易[3]。皮埃尔自言自语说自己是白痴,居然会认为米切尔不愿意上他房间来。他默默地想着,想法仿佛来自遥远地方。有时候思绪好像必须披荆斩棘,飞越千山万水,直到它决定停下来,被人听见。他真是个白痴,竟然觉得米切尔不愿意上他房间来。她还没到,只是因为在五金店或者哪家小店橱窗前分神,看着只瓷海豹或者幅赵无极[4]画入迷。他似乎看到她,同时他意识到自己脑海里显现出支双管猎枪,就在这个瞬间,他吞口烟,觉得这些胡思乱想并不荒谬。支双管猎枪没什好奇怪,再说,在这个时间,在他自己家里,他想到支双管猎枪以及那种奇异感觉能对他有什威胁?他不喜欢这个时间,万物都暗淡成灰紫色。他懒洋洋地伸出手臂打开台灯。米切尔怎还不来?她不会来,别再傻等。也许她真不愿意上他房间来。算,算,别那悲观;再喝口白兰地,继续那本刚读开头小说,下楼去莱昂小吃店吃点什。女人们都个样,无论是昂吉安[5]还是巴黎,无论是稚嫩还是成熟。他那“万物都独无二”理论开始土崩瓦解,像小老鼠在钻进捕鼠器之前退缩下。什捕鼠器?早晚会有天……尽管她约好六点来,他从五点就开始等,特意为她把蓝色床罩铺平,还像白痴样拿着鸡毛掸子爬到椅子上,为掸掉张无关紧要、完全无害蛛网。此刻,她必然已经在圣叙尔比斯站下公车,向他家走来,在路上停下来看看橱窗或者广场上鸽子。没有任何理由让她不想上他房间来。当然也没有任何理由想到支双管猎枪,或者决定在这刻读米肖[6]比读格雷厄姆·格林[7]更合适。皮埃尔总是很难在瞬间做决定。不可能任何事情都毫无缘由,不会碰巧就决定格雷厄姆·格林比米肖合适,或者米肖比昂吉安合适,不对,米肖比格雷厄姆·格林合适。甚至也不会无缘无故地把个叫作昂吉安地方和格林这样作家搞混……“事情不可能都这荒谬,”皮埃尔边想边丢下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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