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茕拢好陈孑然衣襟,打横抱起她,把她抱回她房间。
非常轻身子,抱在怀中像抱着个还没长大孩子,骨头又细又薄,顾茕都不敢用力,怕弄坏她。
“妈?”写作业陈安安丢笔跑到床边,质问:“你又把妈怎?”
顾茕替陈孑然盖上被子,“她喝多,你会熬醒酒汤?”
“会,现在就去。”
她从前不吃肉,可不是吃不肉,至少和顾茕在起时候,饭桌上常有肉食,陈孑然也是能吃下去,不然不会不知道她不碰荤腥。
真正吃不肉是从嘴里尝过自己血开始,肉里腥气,总强迫她不停地回忆起那场车祸,回忆起裂开脸,回忆起眼前像地狱样猩红。
顾茕心痛,但体会不到陈孑然痛。
除非亲身体验,否则她永远也不敢说自己懂陈孑然痛。
她是存龌龊心思,既然怎也留不住陈孑然,不如把陈孑然灌醉,就像第次那样,生米做成熟饭,这回是喝醉陈孑然占她便宜,等陈孑然酒醒后,她还好意思说离开?
不,只能任凭她把自己展开在光芒璀璨破碎吊灯底下,手指从额角、鼻梁、嘴角划过,遍遍抚摸着脸上丑恶盘旋伤疤,不断提醒陈孑然她是丑陋怪物这个事实。
“别看……”陈孑然泪眼婆娑地哀求,“求求你别看……”
“疼?”顾茕拇指停留在陈孑然嘴角,话刚出口,颗泪就砸在陈孑然疤痕上。
“早就不疼。”陈孑然闭着眼大哭,大声哀嚎:“放过吧,放过吧……”
“是说玻璃扎进去时候。”顾茕声音颤抖,“那时候……疼?”
顾茕跟着陈安安起下楼,说:
可惜计划实施到半,顾茕自己先下不去手。
她舍不得。
不想看着陈孑然生活变得更艰难。
陈孑然捂着脸,背对着顾茕哭。
伤疤旦被挖开,想愈合可没那容易,陈孑然脸上至今还能感受到当年裂成两半痛苦。
“疼,疼死。”陈孑然喉咙哽咽,“玻璃扎进去时候,觉得自己脸都被劈成两半,张脸全部裂开,怎会不疼?”
血流进眼睛里,整个世界都是红,真像地狱。
看到镜子里那张裂成两半脸,陈孑然当时真想死算。她甚至憎恨现在医疗发达,救活她,又治不好她。
陈孑然被迫面对那段鲜血淋漓往事,逃不掉,只好哭,抽泣着说:“血……太难喝……”
她血,顺着头骨脉络,流进眼睛里,流进嘴巴里,舌尖都被血腥味染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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