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赤着身子进来,撑着池沿进到热水里。谢燕鸿警惕地看着他,生怕他靠过来,谁知道长宁压根没找他,也没说话,只是趴在池沿,双手交叠垫在下巴底下,闭目养神,雾气在他肌肉紧实背上凝成水珠,顺着肌理往下流,没入池水中。
谢燕鸿紧张会儿,见两人隔着距离相安无事,便从池边拿来买好澡豆,躲在池子角落,认真地搓起澡来。这里澡豆自然不如家里好用,但都到这份上,谢燕鸿也不能嫌弃,把头发也解开洗,再不洗洗都要打结。
带着泡沫水顺着头发流到眼睛里,谢燕鸿有些睁不开眼,胡乱地撩起水来揉眼睛,越揉越睁不开。
慌乱间,他没听到水声,没感觉到有人在靠近,直到有只手摸上他脸。
足无措,欲哭无泪。
带头人见这新请来小工这不上道,连猪都赶不好,抬手指着就要骂。
长宁忙挤开几只猪,走到谢燕鸿身边,将他拽到自己身后。那人见长宁高大,看上去不好惹,就作罢,低声骂几句,复又赶猪去。
谢燕鸿跟在长宁旁边,胡乱地赶着猪进城去。
到结工钱时候,已经将近天亮,带头人扣下大半工钱,只剩下几个钱,塞进长宁手里。谢燕鸿自然是不服气,但也不欲惹事,也就算,只是这来,身上就更狼狈三分,还带股猪味儿。
“好歹洗个澡才好见人。”谢燕鸿说道。
他们将手上剩下钱大半用于贿赂行老,让行老牵线,将他们推荐给赶猪入城人。现在工钱被扣不少,手头拮据,也就只够两人到浴肆大汤池里泡泡,擦背、剃头、修脚之类是享受不到。
两人趁着天刚亮,浴肆刚刚开门,赶头趟汤,又少人,水也干净。
浴汤只要五个钱,两人加起来就是十个钱。谢燕鸿将钱数出来,心疼地给出去,便有人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将他们引进去,再给出几个钱,还能将他们换下来衣服并洗。浴肆才刚刚开门迎客,大石砌成汤池里还没有人,有热灶与汤池相通,不断被加热池水蒸腾着雾气,看上去还算干净。
谢燕鸿哪里泡过这种大汤池,还有些犹豫。他往后瞧眼,见长宁也要进来,连忙扑通下跳进池子里。水热得刚好,在这样冷天里泡这下,舒服得很。只是谢燕鸿无心享受,在池水里扑腾两下,缩到角落里去,直往下缩,让池水淹到下巴,借着蒸腾白雾隐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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