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还有不少人气剧团(如“状况剧场”9“天井栈敷”10之类)里的演员也会经常光顾爵士乐茶室。这帮家伙都是热情洋溢之人,几杯老酒下肚后会为了不同的戏剧观争得面红耳赤,有时甚至还上演全武行。
在文化人的世界里,
开心的事,每当听到别人说起欧拉定理、非欧几里得几何学什么的,我的心里都会涌起一股莫名的骚动。如果我做了数学家,我的人生又会是怎样的呢?我常常会不由自主地做这样的白日梦。
干起了以前做梦都没想到过的电影导演这一行后,我有时也会瞎琢磨:那也是因为我是一个典型的理科男啊。在写电影台词的时候,我发觉自己就像是在无意识地做因式分解题。
如此说来,我学理科是完全对路的。
只不过,对于大学毕业后登上固定轨道驶向未来这一点,我感觉不到有什么魅力。
我读大四是在1970年。从1960年到1970年,正是大学里的学生运动6搞得如火如荼的时期,运动的起因是安保问题。当时,各所大学都遭到了封锁,授课基本处于停顿状态。只要你交毕业论文,学校就会给你发一张毕业证书,当时是这样的一个时代。
而日本社会呢,当时正处于经济飞速发展期,音乐、戏剧之类的文化演出开始大量涌现。于是乎,我基本上不去学校,取而代之的是整天流连在新宿一带的爵士乐茶室里。
说到在爵士乐茶室里聊的那些话题,当时最时髦的是存在主义、萨特和波伏娃,另外还有科林·威尔逊7,在当时也有很高的人气。我记得当时我的书包里也有一本书,是《次郎物语》8,但我没好意思拿出来。
对于一个理工学部机械系的大学生而言,存在主义什么的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但这反而激起了我的向往。再说了,最关键的是,谈谈文学和哲学,聊聊学生运动,可以搭讪到大把的女孩子。要说我能够顺顺利利聊下来的话题,那无非是本田汽车的引擎如何如何之类,而这样的话题女生是一点不感兴趣的。说出来很可怜的,我对自己的未来缺乏信心,可能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另外,成为大学生后,我对这个社会的构造有了一些朦朦胧胧的认识,也明白了接下来如果想事业有成的话,就该想办法进入官僚阶层,还明白了如果就职于制造业,那今后的收入就堪忧了。
如果要跻身官僚阶层,就必须通过高级国家公务员考试。如果自己大学毕业后,在某家企业里做个工程师什么的,那顶多也就混到个二把手的位置。这样的未来有多大前途呢?我意识到了现实的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