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像电视剧里一样忠诚驯服的狗我没有遇到。我遇见了这样一只主意太大、活蹦乱跳的狗。但是我依赖它,仰仗它时不时告诉我如何爱与被爱,如何存在。
2014年11月
开眼睛:这次是真的回来了。它抿着耳朵,垂着尾巴,低着头,眼睛向上望着我。我坐起身来,拍拍被子说:上来吧。它轻盈地一跳,转了几圈,盘成一团,然后闭上眼睛。我看着它悄悄抿起的耳朵,摸了摸它的狗头。它轻轻叹了口气。
第二天,我和多比出门去。我们路过了许多人,而我像是刚从沙漠里回来一样,看着每个人。
有个小女孩和爸爸一起走,背着粉红色的书包,头上戴着粉红色的蝴蝶结发卡。可能是因为那个发卡戴了一整天,有一点歪了,一半刘海在里面,一半刘海在外面。她的爸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因为小女孩太矮,而爸爸太高,所以他微微躬着身。他的神情有点严肃,而小姑娘脸上有一点微笑。
有一个男人从自己的餐厅出来,手上端着一台电风扇。他大概在想着自己的事,出神的样子。有四个男孩在路灯下打牌,那是一种我不认识也不会玩的牌,很花,而且他们把很多牌摊开在桌子上。桌子是一块木板,搭在什么东西上。他们显得特高兴,其中一个露出很大的刚换过的门牙。
有两个很高大的男人,站在一边,看他们打牌,其中一个拿着一个装电池的小风扇对着自己吹风。
再走几步,另一间大门对着街道敞开的房子里,也有几个人在打牌。远远不止一桌牌应有的四个人。有一大堆人,好多人呀。
有一只黑狗,嘴上套着嘴套——也许它咬人,也许它只是口臭,被主人死死地牵着。多比路过它,远远地主人就收紧了绳子,而多比很自觉地远远绕开。
有一家母婴用品店,大半年来已经换掉四家了,连招牌都没来得及撤掉,就换成另一家店。最早的那家母婴用品店收摊时打很低的折扣,我进去买了一罐奶粉、一包湿纸巾。因为看着可爱,我还买了一个把手是嫩绿色的奶瓶。现在店门口又堆满了货箱,大概又要换一家店了。
我走在街上,试图看到许多真实的表情。他们的样子像命运一样路过我。
这一趟大约400米的出行,也有许多惊惧——突如其来的车灯、空调外机喷出来的热气,还有地面猛然出现的坑洼。但那应该是值得的,现实仍然一如既往地发生着。我想下一次再下楼,再路过一些地方时,再试试仔细呼吸。这一次我忙着看,没来得及用上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