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姆月奥德伊尔尼日。艾躺在睡袋里问我:“你在写什么,哈斯?”
“做记录。”
他笑了笑:“我也应该做些记录,好加到爱库曼档案中去。不过,没有语音书写仪我是坚持不下来的。”
我解释说,我这些笔记是写给我的伊斯特尔同胞看的,他们会以他们认为合适的方式,将这些日记加到领地档案中去。说到这里,我不由得想起了我的家族、我的儿子。我努力要将这些念头从脑海中驱走,于是问道:“你的父亲——应该说是你的父母——还健在吗?”
“不在了。”艾说,“已经去世七十年了。”
我觉得很困惑,艾现在的年纪还不到三十呢。“你们说的一年跟我们的一年时间不一样吧?”
“不是的。哦,我明白了。我经历了时间跳跃。从地球到海恩戴夫南特花了二十年,从那里到奥鲁尔花了五十年,从奥鲁尔到你们这里则是十七年。我离开地球不过七年,我的出生时间却是在一百二十年之前。”
早在埃尔亨朗的时候,他就跟我解释过,在以近光速速度航行的星际飞船上,时间是如何被缩短的,不过我从没有把这一现象跟人的寿命以及他远离的那颗星球上人的寿命联系到一起。他乘着那些不可思议的飞船在星球之间穿行,几小时的航程之中,他远离的那些人便已经老去、死去,甚至他们的后代也已老去……最后我说道:“我本来以为只有我才是流亡者。”
“你因为我而流亡——我则是因为你们而流亡。”他又轻声笑了起来。周围一派沉闷寂静,他的声音却是那么欢快。我们从山口走下来已经三天了,这三天我们走得非常艰难,而且收效甚微,但艾却不再沮丧,也没有盲目乐观,对我也越来越有耐性了。也许是因为那些药物已经随着汗水从他体内挥发出去了,要不就是我们终于学会了齐心协力。
昨天我们花了一整天爬上了一道岩坡,今天则要下这道坡。从山谷那里看,这道岩坡似乎是通向冰原的一条捷径,但是,越往高处,脚下的碎石以及光滑的岩面就越来越多,坡度也越来越大,即便不拉着雪橇我们也爬不上去。今晚我们回到了坡脚下石头密布的冰碛山谷。这是一片不毛之地,只有大大小小的岩石、石块和泥浆。在五十年或一百年前,此处流淌着一条冰河支流,后来冰河消退,留下星球的骨骼赤裸裸地,bao露在空气中,星球的血肉——泥土——则荡然无存,一片不毛之地的光景。散布在山谷各处的火山气孔喷射出阵阵浓重的黄雾,低低地在地面上盘旋,空气中充满了硫酸的气味。气温华氏十二度,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