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将醒未醒九点半,于意识尚未全然恢复混沌里,亚历山大·伊里奇·罗斯托夫伯爵把天中所有好滋味都品味个遍。
不出小时,他将走上特维尔大街,和煦春风会把他胡须吹得随意飘拂。途中,他会在戈泽特尼街小摊上买份《先驱报》,路过菲利波夫面包房(6)(在橱窗前驻足只是为观赏下里面糕点),然后去和他银行经理人会面。
在路边停下脚步时(因为要避让拥堵),他这才想起自己在赛马俱乐部预订午餐是下午两点。尽管银行经理人十点半就在等着与他碰面,可对经理人而言,储户永远是他们衣食父母,等等应该也不碍事……抱着这样想法,他折返回去,把礼帽从头上摘下来,拉开菲利波夫店门。
进门,他感官瞬间得到极大犒赏,面包师高超技艺毋庸置疑。空气里飘散着新鲜出炉椒盐卷饼、甜面包卷和面包条柔和香气。每天都有专列将这些无与伦比糕点送进冬宫。在前排玻璃陈列柜里,排排蛋糕摆放得整整齐齐,蛋糕上五颜六色糖霜就像阿姆斯特丹多彩郁金香。伯爵走近柜台,他会向那位系着淡蓝色围裙年轻女士要份法式千层糕(多恰如其分名字),然后,赞赏地注视着她用茶匙将那块美味糕点从银铲上轻轻推到只瓷盘里。
端着点心,伯爵会找个离角落里那张小桌子最近地方坐下。每天早上那里都会聚集三个时髦年轻女子,谈论着昨天夜里风流韵事。出于对周边环境顾忌,三位年轻女子起初说话声还很低,不失文雅,可随着情绪波动,她们声音会不可避免地高昂起来。等到十点十五分,即使最心无旁骛糕点爱好者也别无选择,只能坐在那儿“偷听”比千层糕还要繁复微妙女人心思。
十点四十五分,清扫完盘子里糕点,他把胡子上沾着面包屑掸掉,挥手向柜台后面女孩致谢,再冲三位年轻女士脱帽告辞(他刚才找机会同她们聊过几句),回到特维尔大街上。他停下脚步,心想:下面干什去呢?也许可以去伯特兰画廊欣赏刚从巴黎来油画,或者悄悄溜进音乐学院音乐厅,听年轻学生们排练贝多芬四重奏,要不就索性回到亚历山大花园,找张长椅坐下,边欣赏那里丁香,边听鸽子在窗台铜质防雨板上来回徜徉,咕咕地低吟浅唱。
窗台铜质防雨板……
“啊,对。”伯爵醒悟过来,“想,这个应该没有。”
倘若此时伯爵再闭上双眼滚到墙边,不知还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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