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白雪岚心焦夜,等宣怀风醒来说那句明白话,心里大石头松,竟是转眼间酣然入梦。
宣怀风低头看着他,想着他片刻之前,还坚决地说不困,不禁有些好笑。那笑意在唇角浅浅浮,又化作酸楚爱怜,仿佛有挡不住热流,要冲击眼眶。
如此来,人就从初醒怔忪之中,走向清醒。
昨天记忆也越发清楚,像在寒冬腊月里光脚踩在雪地里领会那股冰冷般,晶莹剔透而叫人心寒犀利。
白雪岚在身边说话,宣怀风尚可压抑二,现在白雪岚入睡,心事完全涌上来。
宣怀风说,「这种时候,何苦把别人也折腾起来。正想喝热,给罢。」
白雪岚听他这样说,也不拉铃唤人,取过块手绢,把杯子裹着,递到宣怀风手里,叮嘱说,「慢慢喝,别烫到舌头。」
自己仍躺回床上,挨着宣怀风问,「你病还没大好,累不得,就算睡不着,也再躺着歇歇?」
宣怀风说,「想坐坐。你别管,睡你罢。」
白雪岚说,「你静静心也是好。也不困,反正总在这陪你。」
这句话,仿佛是咀嚼着橄榄而出,有说不尽意味。
两人之间,便有阵无法形容哀切而勇毅静默。
宣怀风在床上拿只手撑着,慢慢坐起来。
白雪岚问,「这就起床?这钟点不对。」
宣怀风说,「口渴。」
想着姐姐昨日说那些决裂话,那根血肉模糊手指。
根手指断,那会有多疼呢?
宣怀风两手颤抖着,几乎握不住剩两口热水杯子。
他唯恐水洒在床上,又把白雪岚惊醒,微
屋子便再次静默下来。
宣怀风握着那隔着手绢杯子,股钝钝热沾着掌心。
他带着点初醒怔忪,靠在床头坐着,看着那水蒸汽,从玻璃杯口婀婀娜娜地浮起,开始是生动而鲜明,可很快就被这世界夺走热量,继而模糊,继而连痕迹也不见。
大概天底下事物,如果太过柔弱,即使再美好,也会被绞杀得不留痕迹。
忽然,耳边听见轻微鼾声。
就要下床去取水。
白雪岚按着他肩膀说,「你别动,拿来给你。」
不等宣怀风说话,就下床,顺手把电灯拉亮,在柜子前把暖水壶打开倒半杯,那玻璃杯装热水,颇为烫手,白雪岚怕要把宣怀风烫到,琢磨着掺点凉水,转头看,隔壁放着玻璃凉水壶却是空。
宣怀风坐在床上,见他伸手要拉铃,便问,「你叫人做什?」
白雪岚说,「凉水没有,只有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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